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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班被分到“废料筛分”小组。所谓废料,就是从生产线末端筛出来的残次品、电路板边角料,还有被高温灼烧变形、起泡的线路板,它们被倾倒在一个比人还高的大铁皮平台上,一堆堆如同废墟般堆砌。
“今天晚上,得干够八吨废料!”班组长那个戴小胡子的人走上平台,一边挖鼻孔,一边对台下喊道,“干不够,就别想下班——晚一秒钟算一斤,理解么?谁要敢掉链子,后半夜保证你去‘冷罐’里待两个钟头!”
我们几个新人面面相觑,心里一沉——“冷罐”,这名字就像是某种恐怖传说。没人想被人类遗忘在那种地方。
随着他一声令下,筛分正式开始。我和黄毛被分在一号位,面对两个繁重的筛分槽。工具只有一把旧钳子和一只发黄的紫光灯,钳头早已生锈,手柄包着胶带。紫外灯闪烁不定,透出诡异的紫色光芒,仿佛随时可能断电。
我第一次抬手,翻开第一块金属与玻璃混杂的电路板。手指刚一触碰,冰冷刺痛从指尖蔓延,肌腱都在发颤。
“戴手套!”黄毛一声低吼,声音里有几分急促,“有静电,会闪你一嘴!”
我连忙套上早已发霉的布手套,手指在里面僵硬得动弹不得,汗水和尘土混合后的味道透过口罩钻进肺里。再低头工作,筛分的动作机械而重复,像某种丧失意识的机器。
不知道干了多久,或是一分钟,或是一小时,我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汗水顺着发际滴入眼睛,刺得我抬不起眼皮。口罩早已湿透,贴在脸上如同一层厚重的纱网,每次呼吸都像在吸入烈焰与钢屑。
正当我忍不住想停下时,“啪”——一个沉闷的声音打断一切。我面前的筛料桶被粗暴地一脚踢翻,废料如潮水般倾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干得这么慢?你是来度假的?”班组长的声音带着狰狞。
他跨步上前,俯身看我,眸子里尽是嗜血,“你再给我慢吞吞,就今晚休想下班,我让你去‘冷罐’透透风!”
我咬紧牙关,不敢吭声,只能强撑身体,继续手中重复着挑拣、丢弃、搬运的动作。
凌晨四点,车间里已有两名工友倒在地面,不停抽搐,口中带血。看他们被人从地上拖起,扔向车间尽头那扇漆黑的厚重铁门。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要将人踩进地狱。
黄毛嘴唇发紫,虚弱却依旧凑近我耳边低声道:“坚持,不管干得怎么样,千万别倒下。一倒,就给你记入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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