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世界,又重新陷入静谧的黑暗中。
陈冬睁开眼,瞧见的仍是那间那熟悉的、肮脏破败的牛棚。
她蜷缩在牛粪混杂的干草堆上,视线怔怔落在腕子前。
她下意识弯曲了指节,霎时间,剧痛像针尖猛地刺入脑髓,浑身因剧痛颤抖,额角渗出层细密的汗珠,低低呻吟着。
这些日子,任凭李槐花如何打她、骂她、羞辱她,她都不曾掉过眼泪。
兴许是不甘心,兴许是认了命。
她在牛棚里躺了几日,被另一位亲戚带回了家。
带走她的女人黑着脸,一言不发。
她在不同的屋檐下低头,在不同的饭桌前露出讨好的微笑,那与生俱来的傲骨与棱角,也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中,打磨得光滑平整。
陈冬整日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个牙牙学语的娃娃,一大一小两双眼珠,直勾勾地往街边望。
穿着件黑白波点的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提着半袋苹果,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陈冬?论辈分,我算是你本家的大嫂。”
嫂子掏出个苹果递在陈冬面前,话声十分爽利:“你大哥在外地打工,你看我这肚子,也没几个月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住,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回去,俩人互相也有个照应。”
陈冬立在嘈杂的院门前,一下下颠着怀
“只是我家不大,只有一间房,少不得委屈你打地铺睡沙发。要是不愿意,家里还有个地下室,收拾收拾也勉强能住。”
陈冬垂下眼睫,半晌,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屋里的吵闹顿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交谈声掺杂着欢笑漫进陈冬耳中。
“走吧。”
温暖的,干燥的手心轻轻交迭着,而后紧紧攥在一起。
隔天清晨,陈冬提着两袋垃圾,刚迈出楼道,就看见墙根下蹲着个小胖子。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女孩?”
陈冬看他一眼,径直丢了垃圾,一言不发又拐回楼道。
“你听见没有!”
许童慌忙追在她身后,声音嚷得整个家属院都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