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的笑骂声混成一片。
陈冬坐在角落处,脊背倚着冰冷的墙面,如一道影子,融进暗中,静静注视着一切。
天光朦胧,一队人马踩着星子,稀稀拉拉进到院中。
她的父亲迎上前,掏出盒香烟散个来回。为首那人叼着烟,眯起眼睛笑了笑,大掌掀开棉衣一角,露出别在腰间的唢呐。
漆黑的、沉重的棺材被稳稳抬了起来。
泠冽的寒风灌进袖口、灌进袄子里。人们缩着身子,脚下踩着霜冻的土路,在泛着薄雾的冬日清晨,走过村子、走过田埂,远远地将爆竹声甩在身后。
只剩下唢呐,一声一声,喘着气儿似的,被冷风裹挟着,四散在空旷无人的田野间。
人群渐渐散去,田埂上只留下一道瘦弱的、矮小的身影。
天地苍茫,漆黑广袤的土地上鼓起一座小小的坟包,稚嫩的孩童倚着坟包,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脑袋逐渐低垂,没一会儿,便阖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