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好像平泉寺的山门。”孟微之轻声道。
“一出玄门……你要答应我,”他道,“保全自己,不要失约。”
“我绝不失约。”他说。
身下是不流淌的浅水平湖。
身旁,空无一人。
爽了。
石道登天
听到这话时孟如海正站在天极跌水之下。万丈飞瀑悬挂在面前,他按着眉间,耳边充斥着水流的轰鸣。
在灵台间同初元喊话,那边也不应。
“怎么可能,我分明看到顾仙山处的异状已然消失。”攒珠道,“子慕也说雨渐已被封印,祸事已平定了。”
他掐灭音讯,再度仰头看向跌水。
但这留了一条给凡人的路。
孟微之走向那白练侧。通天高崖之下,皆是累累白骨。
那石阶仍存,被一代代人刀劈斧刻,因而不至于被流水全部冲没。他没再犹豫,飞身而上,正要掐登云诀,只觉得肩头像是被千钧鼎压着,身体颇有朝下坠的趋势。
但此时,偏不能不去。孟如海担心,如今初元不定阿难之罪是因为证据不够,缺少焉阙的证词。此时焉阙早已转世,他不愿焉阙再受神魄归体的苦痛,就要冲到前边先作证人。
他的劫难该到此为止了。
不要在往上了。
可不就是因为那仙根吗。
这仙根本来就是焉阙给的机缘。
孟如海生灭之间就下定了决心,运力朝心口一按,痛得差点坠落下去。他定下神来封闭五感,再皱着眉将五指刺入,余光瞥见自身前淌下的水都赤红。
心口皮肉翻开,血流如注。
这样掉下去就真的死了。
或许是万年的时间都如此间流水般折损他,或许每个长生之人都要走这跌水之下的石道,不同的只是方式而已。
日光渐渐耀眼起来,水流激荡,而他摸到了一根铁索。这是要攀爬到顶了——这石道竟比看起来的短许多,他虽然攀爬许久,却未有什么实感。
孟如海有些惊诧地抬眼,看到了南乡子。他没来得及多想,借力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拖着一身被划破的衣衫,蓬头垢面有如乞丐一般。
南乡子的左手没了。
“别叫,我等着大天尊回来以后跟他卖惨,暂时先不重接。”南乡子将他一挡,“倒是你,把自己的仙根废了?”
孟微之再看向他的断臂处。
“不是阿难,是一条龙。”南乡子摆手道,“一条烛龙,从下界上来的……阿难和大天尊一同坠入玄门后,那龙便出现,在三清境中横冲直撞。我等仙神毕力平险,这伤……是我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