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估计还睡着呢。”秦烨瞅着他,搜肠刮肚地挤出自己不长的宦途中听来的几句客套话,“那个,殿下开王府之事劳侯爷费心了,我是殿下的同门,多年交游,在此替殿下谢过侯爷。”
“夏天还有几个月呢。”秦镜如下意识地接了句,片刻后反应过来,立马拱手道:“侯爷说的是,末将一定尽快回驻地主事。”
“没有。”秦烨眼一闭,“您请回吧。”
李鉴弯着眼一笑:“你煮的药溢出来了。”
孟汀在竹影间一顿,回身问:“殿下有何事?”
“平安啊。”三彻道。
“和尚,你且受着吧。”她起身笑道,“下次再见,估计你得先跪我一跪了。”
“知道。”
她笑道:“不居殿阁,何来殿下。”
安王府在深巷里,十分偏僻幽静,倒是适合静养。李群青下了马车,与雍昌侯打了个照面。孟观火名不虚传,一身将军骨将未来得及脱卸的山文甲立作铁浮屠,把安王府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户撑得稳当了一些。
“这地方胜在安全。”孟汀道,“我在四下排了暗卫,每日换防,可确保万无一失。”
面前少女眉宇间烂漫与杀伐平分秋色,孟汀看着她,只笑道:“殿下先去厢房歇一歇,我已遣人收拾出来了。”
在庙里都没这样过。
群青将送来的书理了理,足足堆了一墙。炭火燃好,书案与烛火都就位,她盘腿静坐,磨墨,在册页上写道:
四下寂静,风声微鸣。
“我想了想,殿下终究是姑娘家。”他道,“这里边有些胭脂水粉,还有简单饰物。这被子天有些太冷,殿下虽不与常人同,但还是保重些。”
孟汀走后,她坐回案前,斟酌后提笔,一时不知道该落笔写什么。迟疑片刻,她起身打开了妆奁,指尖拨过珠玉步摇,落到胭脂纸上,带薄茧的皮肉上蹭出鲜红。她垂眼秉烛望着,望了许久,只觉得眼中有些模糊,那胭脂红与血色一同顺着光影攀升,隐入命格中。
秦镜如睁开眼,反手握住枕下的袖箭。
李鉴仍阖着眼,却止住了秦镜如去拿剑的手。
“怎么回事?雍昌侯不是布了暗卫吗,能这么轻易地放一个大活人进来?”
李鉴点了一盏月灯,从容地穿戴齐整,替僵在原地的秦镜如取了剑。他养了数日,元气恢复了些,走路已经轻捷稳当。没等秦镜如,他先绕到屏风后头察看。厅堂中本就没什么物件,没什么可用来遮蔽的。头顶的悬梁上还镇着一名暗卫,那人做了个手势,李鉴看明白了,笑道:“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