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清清淡淡地过去,他偶尔去山上的涵虚堂听珈蓝散人讲课,余时练练剑,和几个年岁相当的门生下棋。别人问他来处,他就一笑,装作哑巴。
他将信纸叠起来,信步走着,忽而到了一处小院落,和他的那间差不多大小。他抬头看了看圆圆门洞上方的匾额,见到“澹庵”两个字。
萧策这么一想,非进去不可。他一脚刚跨进门,就看到正堂上燃着香炉,东篱和珈蓝散人相对坐着,只好缩了回去。
任东篱握着拳头不言语,为老师咬了一蛊茶。
“师父!”
“师父,他是我少时的相识。”东篱默默地给香炉添香,“何来心魔这一说呢。”
东篱轻声道:“任白羽为一人入世,为一人出尘。他若愿安然于此,我定守他好梦;他若想剑指天下,我肯戎马半生。”
萧策回了自己的舍馆,将自己从头到脚用冷水浇了个透,披上天青色外袍就心烦意乱地在案几旁坐下。
到了酉时,本应该去膳房了,他却没有动。提起笔来,他铺展开信纸,给江太师修书。
“狸奴,你今天偷听我师父和我说话了。”他道。
四、
萧策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心中一股无名火蹿起,猛地扼住他的手腕,抬手向他的后脑劈去。东篱深谙他的小孩子脾气,微微一躲,故意让他劈了个空。见他还不作罢,东篱干脆摁着他的肩头将他掀翻在地,怒道:“多大了你,我走了三年,你欠揍了?”
他像是台上的戏子,每个表情那么真实,悲欢信手拈来。东篱看不透他,垂下眸子,瞧见他宽大领口露出的一段锁骨,急忙移开目光,将他拉起来。
“嗯。”
“世间人做什么,皆是有所求的。”
东篱没有应答,只是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策一愣,东篱将手覆在他眼上,揽着他的腰身,倾身吻住他。
那段心事掸落尘灰,从角落里到了阳光下。
“任东篱,想说什么就说清楚,我不收男宠。”萧策抓住了他的把柄,暗自开心。他的东篱哥向来不怕刀劈斧砍,如今有软肋,定是要被他好生折磨的。
“再说一遍?”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一人在建康孤苦三年,你可曾问我?”
萧策还在纠结任东篱十八九岁时是怎么肖想他的,听闻东篱一个“欠”字,不知怎的软下心来,轻轻啄了啄他的脸颊。
五、
他和任东篱,没什么行李,一人一把剑。东篱那把叫顾岁,他的这把叫惜年。
“啊,是啊。”东篱淡淡道,“所以你就把我留在大慈恩寺的五把好剑’替我‘保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