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暗褐色的安神汤痕迹如干涸的血迹,蜿蜒着爬向墙角——那是她昨夜暴怒时掀翻的碗盏,如今碎瓷片被整齐码在桌上。
郑吣意指尖的血痂硌着策论纸页,她无意识地摩挲着结痂处,案头烛台早燃尽了,晨光从窗棂漏进来,映得她眼底青黑愈发浓重。
“郡主……”嫣儿推门的声响惊破寂静,见她仍旧出神,便上前慌忙将披风披在其肩头。
“您一宿未眠……”话音未落,便被眼前景象哽住——那些本该扫去的碎瓷,此刻被摆成了棋盘模样,中央几片拼成的“平”字,正对着墙上被划破的蟠龙图。
郑吣意忽然伸手按住侍女的手,指尖的痂皮蹭过嫣儿腕间,“去拿笔墨。”
她的声音哑得像含着沙砾,却异常清晰。“把西厢房第三格的狼毫拿来,要那支‘出锋’。”
少女愣在原地,那支笔是驸马爷当年征战时随身携带的,笔杆刻着“破阵”二字,郡主从前连摸都不许人摸。
宣纸铺展在膝头时,窗外的麻雀忽然扑棱棱掠过,郑吣意盯着笔尖凝着的墨珠。
忽然想起谢淮钦说过的话:“写策论如排兵布阵,每一个字都是要上战场的兵。”
狼毫落下,“务必”二字力透纸背,墨团在“君”字旁边洇开,像朵正在溃烂的花。
碎瓷片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她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像在刻刀,嫣儿捧着墨盘站在一旁,看着自家郡主用驸马爷的笔。
在皇家专用的黄笺上写着给西北的密信。碎瓷在阴影里重新聚合,如同此刻郡主眼底的决意——碎了一地的,从来不是瓷碗,而是她对皇权最后的幻想。
日头爬上屋檐时,十二封信已用不同的火漆封印,郑吣意将最后一封塞进嫣儿掌心。
忽然指着桌上的碎瓷片:
“这些,替我收进紫檀匣。”
少女刚要开口。
却见她指尖抚过结痂的伤口而笑。
“去吧。”她轻声说,看着嫣儿转身时。
碎瓷匣在侍女腰间晃出细碎的光。
“告诉他们,棋盘已经摆好,该落子了。”
三月后,鎏金殿内烛影摇红,宋弋择盯着案头堆积的《采办糜费疏》,指节叩在“江南织造贪墨三成”的朱砂批注上,发出闷闷的响。
阶下众臣噤若寒蝉,唯有老臣杨峰踏出班列,乌纱帽翅随动作轻颤:“圣上忧心采办之弊,臣倒有一愚见——”
宋弋择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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