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吣意蜷缩在床沿,指尖掐进掌心的纹路里,林苑最后那句话像冰锥敲在琉璃盏上。
“为双亲...”她对着雕花床柱呢喃,声线被喉间的涩意扯得支离破碎。
片刻后,她猛然将青瓷碗砸向雕花木柜,安神汤泼在鎏金兽首衔环上,如鲜血般蜿蜒而下,她盯着碎瓷片里自己扭曲的脸。
忽的笑出声——这张被称作“京城第一温婉”的面孔,此刻正沾满汤汁。
“谢淮钦,你早就知道的吧?”
她踉跄着扶住柜子。
“知道皇家的金丝笼看着华贵。”
“实则每根竹条都浸着人血。”
想起那年,他一下朝便唤人喊带她去看兰馨医舍的讲学,望着那些人道:
“你看她们眼里有光。”
“像不像被风吹亮的烛火?”
烛火?如今她的烛火快被皇家的风掐灭了,母亲身为公主,父亲身为驸马,可一道圣旨就能将他们调去西北喝风咽沙。
一月前收到的家信里,母亲说父亲的旧伤又犯了,连握刀的手都在抖。
“凭什么把双亲当牲口一样赶到西北?”
“用‘忠君’二字勒紧着我们一家喉咙?”
碎瓷片扎进鞋底,她却感觉不到疼,站在这空旷的房里,忽然明白谢淮钦为何甘愿用命去换——因为这深宫里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对“平等”二字的凌迟。
夜风通过窗口吹进屋内,她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彻骨的明白:
谢淮钦不是不顾她,而是目光早已越过了这小小的郡主府,看到了天下千万个自己——被困在绣楼里,被“郡主”“千金”的名头锁住手脚,连争一条活路都要叩谢天恩的女子。
枕边人的“不顾”。
原是因为心里装着更沉重的“顾”。
“皇家要我们做棋子?”
她弯腰拾起碎瓷,锋利边缘割破指尖。
血珠滴在地上竟像朵开在墨海里的花
“那我就做棋盘外的刀。”
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出与谢淮钦如出一辙的疯癫与决绝,她解下发钗任由乌发披散。
“等着我。”她对着偏院方向轻声说。
“这次,换我来护着你的光。”案头残烛突然爆起灯花,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五更梆子声穿透窗纸时,郑吣意仍蜷在床沿,膝头压着半卷谢淮钦的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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