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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唤雪尽的，但有时候她夜半惊醒再入睡后，醒来总能看到雪尽睡在她脚踏上守着她。往往雪尽的脊背都微微躬起，脸上神情恬淡，仿佛不是她守着柳烟，而是睡在这儿能让她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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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熄灭，关了窗户的房间月影也照不进来，唯有被子的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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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都躺好，这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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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风，窗外安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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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样忙碌，此时柳烟却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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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全家就要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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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个身，黑暗里，像是有小动物凑了过来，脚步轻轻的，最后落在她脚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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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睡了吗？”声音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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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你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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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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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微微笑了下，犹豫后腾出一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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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罢，脚踏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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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不是头一次了，雪尽熟门熟路地爬了上去，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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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头一次，但每次能和姑娘在架子床上说悄悄话，她都开心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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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姑娘向来极少用香，但姑娘久待过的地方总附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如寂寂空谷中覆薄雪的兰草，雪尽抱着姑娘分给她的被子，拉高时从鼻尖擦过，她又嗅到了这份冷冷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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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柳烟身边躺下，关切道：“姑娘是为何睡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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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甚原因，只是没有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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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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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尽侧过身朝向柳烟，道：“那姑娘怎么样能睡着？我们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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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柳烟说，雪尽便道：“我舍不得观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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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尽枕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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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后罩房最末端那个狭小无窗的房间，院子里她和姑娘每年都会关心何时开花的梨树，她曾待过的小厨房，姑娘那间敞亮的窗下种着细竹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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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还有这间姑娘住过的屋子，给她画完玉妆的妆台，和身下这张架子床，都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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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不走的东西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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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骤然想到自己刚来到观风院时，觉得眼前的院落和里头的人都陌生得让人害怕，如今要走，却哪儿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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