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六年十一月的戊子日,晨雾还没散,中书省的一个年轻小吏就骑着快马出了皇城,马鞍上捆着卷明黄色的诏书,边角被风吹得直响。
他们要去各州传旨 从今日起,停止进贡珍珠。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岭南道的采珠使。
他正盯着渔民们从珠池里捞上来的蚌壳,指甲盖里还嵌着池底的淤泥。
小吏展开诏书时,他手里的铁撬 “哐当” 掉在地上,砸破了个刚撬开的蚌,里面的珍珠滚出来,在湿滑的泥地上闪了闪,像滴没擦干的泪。
“停了?”
采珠使捏着诏书的边角,纸页上 “珍珠劳民,自今罢贡” 八个字刺得他眼睛疼。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为凑够三百颗东珠发愁,逼着渔民们下到十丈深的珠池,有三个后生没上来,家属哭着来要尸身,他只能塞些碎银子打发了。
长安城里的珠宝行却热闹起来。
掌柜们把刚到的南珠摆在最显眼的柜台,算盘打得噼啪响:
“往后这珍珠可是稀罕物了,现在不买,开春就得涨价。”
穿锦袍的富商们围着看,有人拿起颗鸽卵大的珠子,对着日光照,里面的纹路像极了水波纹:
“圣人怎么突然罢贡了?”
旁边的账房先生接口:
“听说新皇后说的,百姓种桑养蚕更实在。”
太极宫的库房里,内侍们正清点历年进贡的珍珠。
白的、粉的、紫的,装在描金的匣子里,摞得比人还高。
一个老内侍拿起颗东珠,想起贞观年间,太宗皇帝见采珠人淹死了不少,曾下旨停过三年,后来还是西域的使者说 “无珠不成礼”,
才又恢复了。他把珠子放回匣子,锁扣 “咔嗒” 一声合上,像把往事关了起来。
各州的驿站里,过往的官员们都在谈论这事。
江南道的刺史正用珍珠粉敷面,听驿卒说罢,手里的玉盒差点掉在地上:
“哎,圣人下旨,停了也好,咱们去年为了凑贡品,把府库里的银子都花光了,百姓们缴的税,倒有三成填了珠池的窟窿。”
旁边的参军摸着腰间的珠佩,那是他去年得的赏赐,此刻摸着倒有些发烫。
采珠的渔民们聚在珠池边,没人说话。
往日这个时辰,他们早该背着沉重的铅块下水了,铅块磨得肩膀生疼,池底的蚌壳划得腿上全是口子。
一个老汉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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