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已经带了些凉意,卷着洛水边的芦苇往皇城根下扑,把含元殿前的铜鹤吹得嗡嗡作响。
内侍省的小太监攥着那份墨痕未干的敕书,指尖在“潭州都督”四个字上反复蹭着,指腹的薄茧都快磨平了。
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稍稍抬起,生怕与那道身影对视。
然而,尽管如此,他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阶上的靴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丹墀的正中央。
他知道,那道身影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那身玄色的朝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素色的衬袍,若隐若现。
"老夫,去便是了。"
褚遂良的声音传来,比往常略微低沉一些,仿佛被风裹挟着,飘散在空气之中。
他缓缓地伸出手,接过那道敕书。当他的手指触及到敕书的瞬间,他的指尖在"庚午"两个字上微微一顿。
昨日,司天台还曾禀报说今日辰时将会有日晕出现,但此刻,天空中却连一丝云翳都没有,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将他的影子牢牢地钉在青砖地上,显得又短又促。
在他身后,同僚们都低着头,没有人敢轻易上前一步。
吏部侍郎的朝笏在他手中转动了半圈,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去年的这个时候,褚遂良还在政事堂里,为了河西屯田的文书与诸位公卿争执得面红耳赤。
那时,砚台里的墨汁溅到了他绯色的官袍上,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拍着案几,高声:
"民夫的冬衣比笔墨更为要紧!"
那会儿,谁不笑话他那刚烈的性子啊!可如今呢,这刚烈的性子却仿佛被那萧瑟的秋风给抽干了一般,就像那干枯的芦苇一样,连挺直腰杆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褚遂良转身的一刹那,他冷不丁地撞见了太子洗马正捧着一卷《汉书》,静静地站在廊下。
那可是他前几日特意嘱咐要校勘的本子啊!
只见那洗马的脸涨得通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嘴唇动了半天,却只是把那书卷往前递了递,最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褚遂良见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必了。”
然后,他轻轻地将那书卷推了回去。
“潭州的木芙蓉应该已经盛开了吧,正好可以去看看水经注里所描述的湘水九曲呢。”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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