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堂虽然自己也病倒了,躺在自家的窑洞土炕上喘着粗气,胸口憋闷的,像是压了块磨盘,但他心里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
金俊斌一天不下葬这件事,就一天不算完,就像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他强撑着精神,授意村委会出面催促金家尽快让金建斌入土为安。
副支书金俊山带着几个村干部,来到金家湾。窑洞里弥漫着香烛,纸钱和死亡的气息,金俊山搓着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重又带着官方的亲切,轻声说道:
“俊文,俊武,节哀顺变啊……这人死不能复生,总得让俊斌兄弟入土为安才好。天气热了,再这么放着对逝者也不敬,对活人也……”
金俊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守在弟弟陵前的金俊武打断了。金俊武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一夜之间爬满的疲惫纹路和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如铁的眼睛。
金俊武没有看金俊山目光,似乎穿透了窑洞的土墙,落在某个虚空的地方。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瞬间让窑洞里的压抑空气又降了几度:
“入土?入哪里的土?我兄弟死的不明不白,尸骨未寒。我妈还躺在炕上水米不进,话都说不利索。家里主事的老太太开不了口,我只是个当哥的,不能替她做主,这事儿不急。”
“不急?”
金俊山身后的一个年轻干部,忍不住脱口而出,带着一丝不解和急躁:
“这人都没了,还等什么?不是越早入土……”
“等什么?”
金俊武猛地将目光转向那个年轻干部,那眼神锐利的像把刀子吓得对方,把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
“等我妈能开口说话!等我们金家自己商量好,怎么给我兄弟一个交代!等上面给个说法!我兄弟的命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埋了!”
金俊武这话一出口,金俊山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作为同族的兄弟,他太了解金俊武了!这哪里是等家里的老太太做主?他这分明是在摆姿态,是在向田福堂、向村委会,甚至向整个石圪节公社施压。
金俊武是要用他弟弟的尸首做筹码,来换取某种东西!金俊山甚至能猜到,金俊武想要什么,无非是给弟妹王彩娥争取最大的抚恤和保障,甚至可能还要追究豁坝行动的责任,田福堂或者其他人付出代价!
“俊武啊,你这……你这不合规矩啊……”金俊山试图劝解,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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