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月光碎成银箔,云儿攥着沈砚的手几乎是小跑着下山。沈砚粗粝的掌心沁着薄汗,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还追着官兵。直到望见村口那棵歪脖子柳树,他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推开斑驳的木门,油灯在矮桌上明明灭灭。云儿望着里屋熟睡的女儿,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实处。她轻手轻脚掩上门,转身牵住沈砚的衣袖:“来,我烧了热水,给你擦擦身子,再换身干净衣裳。”
沈砚像受惊的野兔般后退半步,枯瘦的手指绞着破旧的衣角:“使不得......使不得......”火光映着他脸上纵横的沟壑,浑浊的眼睛里泛起难堪的水光,“我如今这副老骨头,头发白得像雪,牙齿也掉了大半......”他别过脸去,声音越来越低,“你是堂堂王妃,我......我怎么配......”
云儿眼眶一热,却强笑着拽他的胳膊:“说什么胡话!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背着我翻山越岭的少年。”可沈砚像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佝偻的脊背绷得笔直,任她如何拉扯都不肯挪动半步。
僵持良久,沈砚突然跪坐在门槛上,白发垂落遮住半张脸:“云儿,若你还念着当年情分......就让我住在西厢房吧。”他抬起头时,眼角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等我......等我把身子养好些,再......”
夜风卷着槐花从窗棂钻进来,云儿望着眼前固执的老人,终究叹了口气。她轻轻拾起他脚边沾满泥土的布鞋,声音软得像春日的柳絮:“那便依你。明日一早,我给你炖当归羊肉汤。”
沈砚蜷缩在客房旧木床上,粗布棉被裹着单薄的身躯,听着隔壁传来的细微响动。月光透过窗纸的裂痕洒进来,在墙上映出晃动的树影,恍惚间与山洞里摇曳的篝火重叠。他下意识摩挲着枕下褪色的红绳——那是十年前云儿亲手编的同心结,如今绳结松散,却依旧带着熟悉的皂角香。
喉咙发紧,他翻身面向墙壁,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在黑暗中喃喃自语:“这不是梦......不是梦......”可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几乎要将他淹没。铜镜里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松弛垂坠的皮肤,还有那早已失去活力的身躯,都在提醒他残酷的现实。他想起在山洞的第十个年头,某个寒夜醒来,发现自己对云儿的思念再也唤不起任何生理反应,那一刻的绝望,比冬雪还要刺骨。
指尖无意识抠着床单,粗糙的麻布磨得掌心生疼。“我如今这般废人......”他的声音哽咽着消散在黑暗里,“云儿该是被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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