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雁一缓缓地转动眼睛,似在斟酌他话语的真假。片刻后,他起身踏过路霜寒画出的东西。
“听你母亲说,近日来你连入定都困难。”
他此刻身处一方别致的庭院,院中醒竹满蓄着溪水,回落时绘出圈圈涟漪,外扩的波纹晃出一两捧清水,汇入下方的碧池中。
时雁一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桌上压着的纸张边沿轻翻。
“今天的练习会增加一倍!”
肩背挺得笔直,说话时似惯性垂眼,修长而指骨明错的手搭在身侧,不屈不折。
时雁一看他摆着一幅标准听训的姿态,目光又一次落到他衣衫上绣着的金色竹纹。
“黎家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光说不练的嘴皮。”
“你若真有心,就不该止步于此。”他不满年轻人的态度,音量拔高,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冷硬,“今日的练习再加三倍,而后将心法手抄十遍。”
后者这次没有过多的犹豫,点头称是。
不知何时,他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动作,风止面前的人亦止,站着的定格在专注外头的风景,跪着的像尊了无生气的雕像。
依旧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
一瞬过载的信息,走马观花地走一遭,诸事都没能留下具体印象。
他听闻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那些念头转成了嘈杂的话语。
“年长者放不下身段跟后辈交手,同龄人有机遇的没有他这般天赋,有修为的没有他这样的机遇。”
“一夜间崛起,谁知修的什么邪术,别的门派都分内外门,向外广收人才,他们据说仅有直系血脉可以修习术法。”
絮语终,熟悉的声线再度响起,是方才座上之人。
这一声落下,大雨如注。
他看着自己原先的身体僵住,整个身形就像泥塑的人偶突遇暴雨。
时雁一陡然睁眼。
他隔了会才有所适应,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
“做什么?”他反手扣住黎孟夜伸到他脸侧的手。
近到黎孟夜垂落的发丝端到了他颈间,对方却没有丝毫拉开距离的打算。
沉稳有力,不紧不慢。
时雁一闻言一愣。
“梦到什么了。”
空空如也,哪怕前一秒还深陷泥沼,醒来后一切都随风而去,连一星半点也没留下。
时雁一有些难受地掐着眉心的软肉。
此前他一直在时雁一的识海中调息修养。
修士基本不会做梦,但不代表完全不入梦。可即使是梦,也只作用于最表层的识海,不会影响到下一层。
但如果纯粹是梦的话,八字诀语不会对其有反应。
唯一的可能——他想到了入岛后感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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