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黄河风刀子般刮过熊通的脸颊,他驻马河岸,望着冰凌撞击、呜咽奔流的浑浊河水,心头却比这寒冰更冷。周遇吉临行前的重托犹在耳边,两千残兵的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就在这彷徨无措之际,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营帐中——陈昌之。
这位昔日同僚,如今已是李自成麾下颇为得势的幕僚,一身簇新的闯营服饰刺眼无比。陈昌之屏退左右,凑近熊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蛊惑:“熊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守着这黄河,无异于螳臂当车!看看这天下大势,京师已然惶惶不可终日,皇帝老儿连蔡懋德都革职问罪了,还能指望什么?” 他见熊通眼神闪烁,继续加码,掏出一封火漆密信,“不瞒你说,小弟此来,亦是受人之托。京城里,有些贵人……也不看好这艘破船了。这,是给你的密令。” 他将那封沉甸甸的信塞入熊通手中。
熊通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拆开密信。信笺上并无署名,但那熟悉的笔迹和隐含的威胁之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信中言辞隐晦却直指要害:京城暗流涌动,识时务者当为家族留后路,周遇吉不识天数,其路将绝……熊通仿佛看到了家族亲眷在权贵阴影下战栗的模样,也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两千人在这必败的黄河防线上被碾成齑粉的惨状。绝望、恐惧、以及对那虚无缥缈的“后路”的渴望,在陈昌之巧舌如簧的煽动下,迅速瓦解了他本就动摇的意志。最后一丝对周遇吉的忠诚,在生存和家族的压力下,崩断了。
数日后,当李自成主力前锋抵达黄河渡口时,熊通紧闭的营门霍然洞开。他没有抵抗,而是带着他那两千名同样茫然无措、惊疑不定的士兵,在闯军无数道鄙夷、审视、如同看猎物般的目光注视下,垂着头,一步步走向那面猎猎作响的“闯”字大纛。
投降的仪式在黄河滩涂的寒风中举行。熊通单膝跪在李自成的马前,头颅深埋,不敢直视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冰冷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李自成端坐马上,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意地用马鞭点了点他,仿佛接收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战利品。那无声的轻蔑,比任何斥责都更让熊通感到屈辱,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跪下,一片死寂,只有黄河水的呜咽和北风的呼啸。
收编仪式草草结束。熊通被划归到一位闯营将领麾下,曾经的“熊将军”变成了一个需要仰人鼻息、随时可能被当作炮灰的降将。巨大的落差感和前途未卜的恐惧啃噬着他。他急需证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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