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京城里的言官们可逮着理了,奏折雪片似的往宫里飞。有个御史说得最邪乎:“孙传庭带头摘柿子,一个柿子值三座城!”崇祯气得把龙案拍得震天响,连发十二道金牌,驿马跑死了七八匹。
潼关城头的砖让老孙的指甲抠出深槽,金牌堆在脚边像摞烧纸。新募的娃娃兵正在校场练枪,有个后生连枪都端不稳,一使劲把自己绊了个狗吃屎。参军小声嘀咕:“督师,这些生瓜蛋子......”
“嚓”的一声,孙传庭的佩刀在城墙砖上刻出火星子。遗书刻得入石三分:“臣今必死”——“死”字的钩笔特别重,石粉簌簌往下掉。亲兵王铁头突然发现,督师的指甲缝里全是血,跟潼关的土混成了黑红色。
城外突然响起唢呐声,闯军的孩儿营在吹《得胜令》。李过举着新缴获的明军大旗耍把式,旗面儿上还沾着柿园的火灰。孙传庭摸出最后半块硬馍,掰碎了撒下城墙:“吃吧,吃完跟老子杀贼去。”碎馍让风吹得打旋儿,像极了烧给死人的纸钱。
更漏响到三更时,老孙突然把铠甲擦得锃亮。护心镜照见一张沟壑纵横的脸——这哪还是玛瑙山那个杀神?分明是个被柿子噎住喉咙的老汉。亲兵听见督师在哼山西小调,调儿里带着黄河水哗啦啦的响动。
十月初六的雨下得邪性,潼关城墙被泡得发了胀,砖缝里渗出的黄泥汤子跟拉稀似的。孙传庭蹲在火药库废墟上,从烂木板底下扒拉出半袋潮火药,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亲兵王铁头捧着把苦菜芽,叶子叫雨打得蔫头耷脑:“督师,凑合垫垫......”
南门方向突然炸起喊杀声,震得积水直打颤。李闯的“闯”字大旗从雨幕里钻出来,旗角子甩出的水珠子跟飞箭似的。有个娃娃兵慌不择路,一脚踩塌了茅草棚,露出底下啃树皮的老伙夫——那老卒饿得只剩层皮,肋骨条子能当搓衣板使。
“督师!东门还没破!”参军拽着孙传庭的烂战袍,“标营弟兄们愿拼死护您......”
老孙“噌”地拔出铁剑,剑刃上的豁口映着血丝:“代州出来的汉子,哪有脸朝南死的孬种!”话没说完,一支狼牙箭“噗”地扎进他肩膀,血顺着铠甲缝往外滋。
闯军的火把在雨里居然不灭,把城楼子照得跟血葫芦似的。孙传庭带着最后三十亲兵往东门冲,半道撞上李双喜的马队。枣木杠子抡过来的时候,老孙正弯腰捡地上掉的苦菜叶,杠子“咣”地砸在护心镜上,镜面裂成八瓣。
箭矢“嗖嗖”地往肉里钻,老孙的腿肚子先中了两箭,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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