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退入潼关的,竟不足四万。连续的惨败,早已磨尽了他们眼中最后一点锐气,只剩下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这四万人,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勉强靠本能和督师那点残火维系着、行将溃散的躯壳。
死寂。只有风声在呜咽,像无数亡魂的哭嚎。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把人逼疯的当口,城下关隘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守关士卒略带迟疑的呼喊。
“报——督师!关前……关前有我军!有溃散的弟兄回来了!”
这喊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城头的压抑。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投向关门方向。
孙传庭心头也是一紧,几步抢到面向关内的女墙边,手扶冰凉的垛口向下望去。
只见关门前的吊桥已经放下,一群大约千余人的兵卒正乱哄哄地涌进关内。他们身上的鸳鸯战袄早已破烂肮脏,沾满泥泞和暗褐色的污迹,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和苦战。然而,最刺眼的,是队伍前方高高举起的一面残破大旗——玄色底,金线绣就的巨大“孙”字,在灰暗的天光下依旧倔强地飞扬着!那正是他孙传庭的帅纛!队伍中有人嘶声力竭地喊着:“孙督师!孙督师!我们是白将军火车营的残部!后面……后面闯贼追得紧!快放我们进去!快!”
城上守军看清了那面独一无二的大纛,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连日败退,失散的部队太多了,能收拢一点是一点。督师的旗帜在此,还有什么可疑虑的?负责关门的千总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挥手示意手下彻底打开关门,让这支“溃兵”入关。
孙传庭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帅纛?他的大纛在何处?他记得清清楚楚,前日郏县大溃,亲兵营拼死护着他突围,帅纛……帅纛似乎是被一股悍不畏死的闯营骑兵死死缠住,最终陷落敌阵!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窜上头顶!
“不对!”孙传庭失声厉吼,“拦住他们!关……”
“门”字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那支刚刚涌入关门、看似混乱不堪的“溃兵”,在踏入关内甬道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号令猛地激活!他们脸上伪装出来的惊恐和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饿狼般的凶狠与嗜血!千余人几乎是同时动作,扔掉手中破烂的刀枪,从破烂的衣甲下、从背负的行囊中,闪电般抽出雪亮的长刀、沉重的斧头、尖锐的短矛!没有呐喊,只有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骤然爆发的、充满暴戾的粗重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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