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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素净，牵着少年的天子，幽远的像一朵盛开在彼岸长夜中的昙花，威仪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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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是一把无形的刀剑，即使她此刻并不持剑在手也足以让人感到畏惧和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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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天子的母亲，也是天下的母亲，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旁人一生不可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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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却不可避免的想起她作为先皇，作为裴宣第一次见到子书谨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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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当年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化作尘土，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哪怕过了两辈子，人都死了一回了记忆还是如此鲜活，鲜活的好像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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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末年君王昏庸，吏治混乱，天下狼烟四起，无数百姓颠沛流离迫不得已落草为寇，各立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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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的爹娘当时是西南边陲数一数二的土匪头子，占据青、并两州，手下绿林兵马多达四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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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隔壁永州府连发洪灾，冲垮良田房屋千顷，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而后又遭蝗灾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当地的州府数次上奏请求开仓放粮以济灾众，朝廷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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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是这些灾民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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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九上九拒，最后甚至屡遭训斥，可辖下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每天都有无数人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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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州府官员实在无法置之不理，私自打开粮仓救了一州百姓，随之到来的是朝廷震怒，上谕夷九族，不等秋后，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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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的爹娘那时候还是个土匪，讲的就是快意恩仇，闻言带了几百人马去劫法场，一场混战以后只救下州官的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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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子书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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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仍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她隔着老远就听见呼哨在喊娘回来了，她从山上疯跑下去，看见被她娘抱在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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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白的像天上的云朵，长裙上却满是干涸的血迹，那血溅在她的脸上、手上、衣裳上，也溅落在她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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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真的太苦了，吃野菜喝泥浆，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从死人堆里扒拉下来的，寨子里一起长大的玩伴都灰头土脸的，她从没有见过那样干净漂亮的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离她那样远、那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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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马一路跑回去，她娘放下人就匆匆离开，她的事情太多太多，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需要她，她甚至没有多的时间分给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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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宣宣乖，去帮娘看着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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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在衣裳上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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