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柱中兴,报效国家,也算不枉此生。
若说唯一令人担心的,也便是温钧野这位“家中火药桶”。
除了温家子弟,家塾中也陆陆续续迎来几拨新面孔。有的来自江南清望之家,有的是北地勋贵之后——或为求名师指点,或为攀附权门之路。那些老谋深算的母亲们,早已打听清楚这年后家塾即开讲,便一个个热切地将自家子女打发来“借读”,明面上是请教经义,暗地里却个个心思精巧、算盘响亮。
当初赵夫人听薛夫人闲言碎语,说起小明王世子或许也会来书院一同听课,还以为只是随口一提,谁料果真见到马车停在府门,薛夫人亲自递来帖子,金线织麒麟的披风掀开,竟真把人送了来。
薛夫人只道明王敬重李嵩先生之才,一听说李嵩在此,马不停蹄地就把人给塞进来了。明王对靖国公府向来不屑却又忌惮,梁鹤铮便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父母安插在国公府的一个眼线。
只是因为蕙宁提醒,温钧野坐得远远得,和梁鹤铮划清界限,懒得搭理。
穿透这乍暖还寒的三月初春。新雨洗过的青石地面泛着湿意,院中老梅枝头尚有几点残白,映着窗棂间漏下的晨光,静谧中别有一番冷艳之美。
李嵩今日是第一日登堂讲授,容貌安详而肃穆,举止从容,坐于讲堂正中高座,身前一方案几,其上置有一方青玉镇纸。他拈须而坐,目光缓缓扫过堂中诸生,眸中不带怒意,却叫人不敢放肆。
唯独温钧野的衣角在晨光里微动,像寒潭上最后一片不肯沉底的柳叶,沉静中带着少年人不会被磨灭的意气风发。
李嵩开口,声音不高,却稳而有力,字句清晰如山涧泉流:“昔者,秦皇横扫六合,以兵威定天下;汉武崇尚尚武,遣将北伐匈奴。然也存文景治国,以刑名道德安民。古人有云:‘文以安邦,武以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