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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会芳里这种高端风月场,内部竞争极其激烈,姑娘稍上了点年纪,且没有客人包身,很快就会被转手卖给中档娼馆,等中档娼馆的老鸨在她身上捞够了钱,再转手卖给下等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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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逐次递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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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姑娘人老珠黄,再无油水可榨了,便将其扫地出门,美其名曰:还她一副自由身,以后从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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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窑姐儿的生意,从来都不是躺着数钱的,其中辛苦,难以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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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说,客人爱喝酒,她得陪着;客人要抽烟,她也不能推辞;倘若碰见那些不中用的老东西,百般蹂躏更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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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风月场中,纸醉金迷十几年,别的不说,单就烟毒这一项,就没几个姑娘能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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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青春不再,身上早已落得无数病根,别的活儿也不会干,便只好搬去贫民区当起了半掩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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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老桃红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追根溯源,就是在会芳里掉进了陷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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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有人问她,恨不恨会芳里,她却说不恨,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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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受人灌输也好,亦或是自暴自弃也罢,她都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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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下去,不仅不恨,老桃红甚至做梦都想重回会芳里,哪怕当不了头牌,只能给其他姑娘端夜壶、铺床单、梳头发,她也愿意,因为在那干活儿,起码不愁吃穿,还能得到不少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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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像现在,空有自由,罪是一样没少受,日子却仍旧紧巴巴地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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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桃红年轻那会儿,钱来得容易,脾气也就平和些,偶有发火的时候,也不过是使点小性儿而已;到老了始方知世道艰难,人就变得愈发泼辣,常常为了三五毛钱,就跟人坐地打滚儿、当众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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