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战士,终于被允许暂时卸下沉重的装备,在这座伤痕累累却又顽强复苏的城市里,寻找属于自己的、短暂的休憩。
香港,圣安德烈堂。
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尖顶,如同虔诚信徒伸向苍穹的手指,在清晨纯净得近乎透明的天光中,坚定地指向一片无垠的蔚蓝。
阳光慷慨地倾泻而下,穿过那些镶嵌着圣经故事、色彩斑斓的古老彩色玻璃窗,被分解、过滤、重组,最终化作无数道瑰丽而神圣的光柱,斜斜地投射进教堂内部。
这些光柱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尘埃,如同跳跃的金色精灵,在庄严肃穆的空间里无声起舞。
空气里,沉淀着一种厚重的时间感——
那是古老木质座椅散发出的、带着岁月包浆的沉香,是无数根祈祷蜡烛燃烧后残留的、略带甜腻的蜡油气息,更是历经百年风雨洗礼、无数灵魂在此倾诉与祈求所凝聚而成的、一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沉静安宁的静谧。
在这片静谧的核心,悠扬宏大的管风琴声如同自天国垂落的瀑布,轰鸣着、流淌着、回荡着。
低沉浑厚的和弦如同大地的脉搏,高亢清越的音符则似天使的吟唱,它们交织缠绕,在教堂高耸的拱形穹顶下碰撞、融合、升腾,形成一股沛然莫御的声浪洪流。
这声音并非简单的旋律,它带着洗涤的力量,试图冲刷掉附着在每一个踏入此地的灵魂上的、属于尘世的喧嚣与疲惫。
在靠后一排光线相对幽暗的长椅上,一个孤独的身影深深地陷在木质的座椅里。
牧羊人。
他脱下了象征力量与毁灭的、沾满硝烟与血污的厚重战术装备,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深灰色便装。
这朴素的衣物包裹着他依旧魁梧壮硕的身躯,却无法掩盖那历经战火淬炼的、如同磐石般的轮廓。
他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在几缕透过彩色玻璃窗缝隙投射进来的光线下,依旧泛着硬朗的光泽。
然而,此刻这具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躯体,却呈现出一种与战场截然不同的姿态。
他那双粗糙有力、指节粗大变形、曾无数次精准扣动扳机、投掷出致命手雷的大手,此刻却以一种近乎笨拙的虔诚姿势合拢在胸前。
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树根,无声诉说着内心的风暴。
他低垂着头,宽阔的额头几乎要抵在紧握的拳头上,那曾经在战场上如同钢铁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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