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通道早被扛着行李的青壮年挤满,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甚至拖着台老式电脑,金属部件在雪地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枪声,尖叫,跳进江水里的难民,还有拥挤的人群,这仿佛就是现代版的敦刻尔大撤退。
当密集的枪响穿透风雪时,还未登船的难民群中炸开锅般骚动起来。
穿黑色大衣的年轻人突然把女儿塞进老人怀里,天边的爆炸火光着映他煞白的脸:“爸,您带囡囡往东边山口跑,我去抢条船!”
老人还没来得及拽住他,就看见他挤进登船的人流,被登船口的武警用裹着橡胶套的警棍打倒在地。
穿蓝布棉袄的刘大爷把半块硬饼贴在胸口,体温焐化的饼边黏在粗布衫上,掉渣时扯得胸口发疼。
孙子的手指戳着他的纽扣,盯着帐篷缝隙外的火光:“爷爷,那光是啥?”
缝隙里漏进的曳光弹绿芒扫过老人的脸,映得他皱纹里的雪粒发蓝,像爬满微型萤火虫。
“肯定是防线破了!”穿夹克的年轻人攥紧手机,屏幕上半小时前就断了信号,“我听见有人说守备团早把重机枪调去南边了,现在渡口就剩下几个武警大队了。”
话没说完就被刘大爷狠狠瞪住:"闭嘴!你想让孩子们哭吗?"但他怀里的孙子已经在发抖,眼睛盯着帐篷缝隙外忽明忽暗的火光,那是远处曳光弹在云层下划出的诡异光痕。
侯船大厅内的医务室里,刘大柱的妹妹刘雨薇正在给发烧的老人打退烧针,不锈钢托盘突然叮当作响。
不知谁喊了句“感染者进城了”,塑料帘子被撞得哗啦作响,十几个抱孩子的妇女挤进来,有人抓住她的白大褂:“姑娘,往哪跑能活?东边山口还是北边隧道?”
消毒水混着汗味涌进鼻腔,她看见最前面的女人头发上还别着捡来的塑料发卡,边缘已经磨得毛糙。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刘雨薇的声音在发抖,指尖无意识地搓着白大褂口袋里的工作证,“负责保卫我们这些医生和护士的武警也全部撤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呀!”
“那我们等死吗?!”不知谁的哭声刺破空气,混着婴儿的啼哭和远处断断续续的枪响。
刘雨薇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哥哥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妹,守住医务室,船来了我接你”,时间显示是一天前,现在信号格早已变成灰色的叉。
更远的街角,拾荒者老陈混在人流里往前挪,冻僵的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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