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你竟怕苦百

夜里惊风时起，山间林涛如浪，黢黑暮色里，只有他们所在之处，留有寸寸火光。

分别封住灵墟、紫宫、膻中叁穴，银针甫一落下，就见那针尖迅速变黑，燕归额间冒出细密汗珠，唇齿之间涌出一抹鲜血。

殷晴一顿。

殷晴再次起针：“快，运气于神庭、天突两穴，以指尖施力而下。”

殷晴又道：“在天突穴运功，直至将毒血完全逼出为止。”

约末一柱香之后，少年额间渐渐渗出几滴汗珠，他口中涌出毒血，深红泛黑的血迹顺着他的牙关渗出，从下颚滚落而下。

少年精致艳丽的五官浮起薄怒，愤慨道：“会使毒就是阴。”

殷晴看他，用蛊也不遑多让啊。

殷晴一向见惯他张扬肆意，鲜少听他如此低声落字。

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何奇怪。

燕归始终垂着眼，睫毛在风里轻摇，投下淡淡阴影，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你是我正儿八经救的头一个人。”殷晴声音沉闷，满目落寞：“昆仑乃剑道宗门，除去兄长师尊，大多人虽平日待我极好，谈起医术，都说我不过纸上谈兵…”

少年低头。

那修长五指在她看不清的阴影处渐渐收紧，少年眉目好似笼罩霜雪，目光骤然阴郁冰凉，抬头瞬间又倏忽而逝，归于平静。

如果，如果她能活到那一天。

燕归转而一笑，抬手揪起她耳朵：“好啊，你是在咒我不得好死。”

“何人求神医治病，不是药石无医之病？”燕归理所当然地乜她。

“风寒难消，只是你以为你好了，快喝。”殷晴双目明亮，一脸固执地看他，大有他不喝她就不罢休：“你不喝我就吵得你今晚睡不着！”

“你快喝嘛。”一招不成又是一招，殷晴拉长语调，可以放软的声音，又甜又糯，像咬下一口甜滋滋的蜜桃。

“念在你今日劳苦功高，饶你一命。”

殷晴一眼看穿，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怕苦？”

殷晴却是不信，没想到眼前这个姿意张狂，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刀剑横来也不眨眼的少年，竟会怕中药之苦。

柴火灼灼，落他冷淡秀隽的眉眼之上，漆黑眼底渡上细碎清光，仿若薄暮鎏金，他一脸不耐：“说了不是。”

“……”燕归没说话，半晌才冷笑一声：“谁和你说这个，幼稚死了。”

燕归腾得站起，又扯到伤处：“嘶…闭嘴！我才不是！”

殷晴捣鼓几下柴火，小声嘀咕：“诶！你小心点儿，真是，这有何不能承认的…”

殷晴赶紧摁住他坐下，不服气地哼哼：“别别别，我错，你不是，我才怕苦——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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