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动。楼下的寂静不再是沉重的压迫,而是一种等待的、专注的静谧。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三个悬浮在昏暗光线中的苍白孩子,他们的身影似乎比之前更加淡薄了,像晨雾般随时会消散。
我紧握着那枚冰冷的玉石兽首,一步步倒退着走下那通往阁楼的腐朽楼梯。每下一级,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踩在枯骨之上。那三个苍白的小身影悬浮在楼梯口,没有跟随,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们空洞的眼窝里不再有磷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如同废弃的矿井。玛丽亚那只半透明的手,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随即又无力地垂下,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
主楼梯更宽,也更腐朽。我几乎是奔跑着冲下最后几级,冲向那扇将我引入这时间陷阱的大门。沉重的橡木门就在眼前,门缝里渗入一丝1987年真实的、带着雪后松林清冽气息的微光。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冰冷门环的那一刻——
身后,那空旷、死寂、布满灰尘的宏伟前厅里,三个细弱、飘渺如同叹息般的声音,如同三缕冰冷的丝线,同时缠绕上来,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再来讲故事啊,兄弟……”
声音里没有威胁,没有哀怨,只有一种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的……孤独。如同迷失在永夜荒原上的幼兽,发出的最后一声微弱的呼唤。
我猛地推开大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和真实的、属于人间的冰冷空气,狠狠地撞在我的脸上。门外,是铅灰色的天空、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针叶林,还有我那辆停在雪地里、沾满泥泞的越野车——现代工业的粗犷造物。时间回来了,沉重地压在我的双肩上。
我几乎是跌撞着冲进车里,引擎的轰鸣声在死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刺耳。我死死踩下油门,车轮卷起肮脏的雪泥,沿着狭窄的山路仓皇逃离。后视镜里,那座斯特罗加诺夫古宅的尖顶轮廓在灰蒙蒙的天幕下迅速缩小,最终被扭曲的松林和弥漫的雪雾完全吞噬。它又变回了地图上的一个坐标,历史档案里一段被遗忘的注脚,一个属于过去几个世纪的、巨大而沉默的墓碑。
然而,掌心里那枚玉石兽首的存在感却无比清晰。它不再散发刺骨的寒气,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深邃的冰凉,像沉在深潭之底的玉。在车子剧烈的颠簸中,我摊开手掌。那浸透了暗红污渍的兽首静静地躺在掌心,它一只空洞的眼眶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深色的湿痕。指尖拂过那玉石冰冷的表面,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时空的悲怆感,如同细微的电流,再次窜过我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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