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被两名穿着工装、动作麻利的工人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他们没有将它送往博罗金家族的宅邸,而是直接抬进了市政厅地下室的储藏间。那里堆满了前任官员们褪色的荣耀——蒙尘的锦旗、生锈的奖杯、卷起的肖像画。画中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那充满威仪的目光,被淹没在灰尘和遗忘的阴影里。取而代之挂上会议厅墙壁的,是一幅描绘伏尔加河风光的风景画。
安德烈的亡魂发现自己并未升入天堂或堕入地狱,而是被困在雅罗斯拉夫尔市政厅那新古典主义的廊柱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之间。他能看到、听到一切,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玻璃。
几天后,季马和刚从伦敦飞回来的大儿子米哈伊尔在市长的书房里整理文件。沉重的红木办公桌,曾经是这座城市权力的象征,现在堆满了文件夹和待处理的杂物。米哈伊尔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将父亲收集的一整柜子各种城市“荣誉市民”奖章和造型奇特的纪念品扫进一个硬纸箱里,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他扯下手臂上那截名贵的黑色袖箍,随手揉成一团,丢进了角落一个印着市徽的废纸篓——那里面已经塞满了清理出来的过期文件、旧报纸和几支用秃了的市长专用金笔。
“季马,联系那个古董商,尽快把这些,”米哈伊尔用下巴点了点墙上几幅价值不菲的风景画和桌上沉重的黄铜镇纸,“还有那堆‘破铜烂铁’,处理掉。房子需要腾出来。” 他的语气像是在处理一批积压的库存。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市长办公室窗外伏尔加河灰蒙蒙的景色。
一个月。在博罗金家族位于伏尔加河畔、拥有巨大落地窗的豪华公寓里。巨大的曲面电视屏幕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一档喧闹的选秀节目正在上演。年轻的选手们卖力地表演着。叶卡捷琳娜蜷缩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腿上盖着柔软的羊绒毯。当屏幕上出现一个滑稽的失误时,她的肩膀先是微微抖动,接着,一个久违的、有些生疏的、但真实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那笑意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了清晰的笑声,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回荡。那晚,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是安德烈离开后她第一个真正安稳的夜晚。
一年。雅罗斯拉夫尔的春天短暂而珍贵。安德烈的亡魂飘荡在公寓窗外,看着伏尔加河解冻的冰排缓缓流淌。一辆锃亮的黑色奔驰S级轿车停在楼下。一个穿着剪裁考究大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叶卡捷琳娜亲自迎到门口,脸上焕发着安德烈记忆中热恋时期才有的光彩。他们拥抱,低语,男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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