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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地势最高处，周清扬踏空而行，从上而下览去，京郊的田庄全部泡在了水里，越往南去，水势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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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几乎可供小舟划行，不断有人自小舟上往下搬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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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今年年初，金银就不能流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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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变成了通货，一小捧米黍便能换一个成年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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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户的存粮日渐消耗，他们也不缺人，现下只是养些打手家丁，免得自家被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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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扬往文灵院的方向行去，好歹看到了几家放粥的粥行，其中一处，一道素衣麻服的身影格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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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穿得单薄，气质却不掩风流，这种淡定感染了周围人，连排队的百姓都比别更规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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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玄没撑伞，他的脸完全暴露于人群之前，身后的几名修士站得工工整整，负责舀粥的是另一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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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扬靠近了才看清，那是伯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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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握着勺子，似乎和许玄发生了些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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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面前的老太太年纪很大，哆嗦着说：“多给点吧，大人，我还有孙子要喂啊…他太小了，在庙里没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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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达嗓子都干了，他一个凡人，也都两日没进米了，看着后边那一溜的人，心里又着急：“阿婆不行啊，这是按人头分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说，那这粥行的粮食根本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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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站在一旁抹眼泪不肯离开，只是让开了路，后边的人依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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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一直在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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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达在半年前还是个正常人，尚未锻炼出一副铁石心肠，给一个老人家这么盯着，心里身体加倍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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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玄不出声，老太太端着碗，雨中几人如雕塑般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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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一会，拥挤的街上远远奔来一个二三岁的稚童，也就是勉强能走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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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太老眼昏花，待孩子捯着小腿走近了，她才一嗓子叫出来，又哭又惊：“阿宝！不是叫你藏好了不要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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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城中多有易子而食的事儿发生，若是没有父母的就更别提，干脆都被捉去做了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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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太太将小孩藏了起来，正是害怕他遭了别人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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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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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流着口水，老太太赶忙把手中的粥喂给他，着急地说：“快喝快喝，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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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眼神包围着，怀里抱着稚童，一时急血攻心，竟倒在地上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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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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