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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横坐在桌边怔怔出神，他把人抬到寺中时并不知这是沈家的女儿，只是随手为之，不想会有这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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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之人袖袋中一团充盈着灵性的碧色正在缓缓发亮，灼着人的眼，也考验着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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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昨晚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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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峰的首任峰主曾十分接近化境，极盛时一人横扫千军，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荡平了整个平京的守备。仙师可知，他如何从一届凡人登临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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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说，想必首阳的记叙也提到过，是芙蓉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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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供奉在沈家，仙师放我一马，待到事成，妾便将此物双手奉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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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劣不堪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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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横双手抱着头，喉中隐然透出一声嘶吼。就是这样的谎话，扰了他的心智，让他错失了斩杀妖物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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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悔愧，但更不能接受的是竟然到现在，自己心里仍在受着九尾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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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香和欲望一起纠缠着元横，让他浑身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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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床上之人动了动，挣扎着翻了个身，看见了桌边的白衣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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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沈昔全含糊着望去，游离晃动的魂归了位，才想起来自己已不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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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翻起身，问：“这是什么时辰？过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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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了两日，如今是申时了。”元横倒了杯茶，随意将杯子一甩，送到了沈昔全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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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杯子，一时迷茫，都忘了谢人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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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沈昔全端起杯抿了口水，干裂的口唇得到了滋润，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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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想了想，问：“先生是从首阳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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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横“嗯”了一声，他蜷了蜷手指，说：“你可有去处？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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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知道，沈家已然覆亡，沈昔全不可能有地方去，但除了这句，他确实无话可说，也无事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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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全的头埋得更低，但没有啜泣，她静了一会，才说：“明日午时，先生能送我去钟鼓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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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门挨着乱葬厂，是出京的最后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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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横心里一悸，久久不能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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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全抬头，眼里带出一丝祈求，她抓着自己膝上脏脏的布料，说：“我一个人，怕不认得路，耽搁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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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横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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