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西度睁开眼睛的瞬间,心脏几乎停跳。
天花板上那道熟悉的裂缝像一把利剑直指他的眉心——这是桂西大学男生宿舍308室,他大学四年住过的房间。但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在2063年的病床上因全身器官衰竭而停止了呼吸,作为一位100岁的退休教授,他的人生无奈地画上了句号。
"老卓,还睡呢?"一个带着桂北口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再不起来赶不上早饭了。"
卓西度猛地转头,看见一张年轻得不可思议的脸——他的大学室友韦国强,在2018年因肝癌去世的老友,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床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衫,手里拿着搪瓷脸盆。
"今天几号?"卓西度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五号啊,你睡糊涂了?"韦国强把脸盆放在床头柜上,"赶紧的,八点要去系里领派遣证,听说咱们数学系这届大部分都分到农场子弟学校了。"
卓西度的手指掐进掌心,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境。窗外传来广播体操的音乐声,远处有学生在晨读,桂柳方言和普通话交织在一起。他慢慢坐起身,看见自己年轻的手臂,皮肤紧致,没有老年斑,右手食指上那个大学时被门夹伤的疤痕清晰可见。
他重生了。回到了1983年6月5日,大学毕业离校的那天早晨。
韦国强已经端着盆子去水房洗漱了。卓西度颤抖着掀开枕头,下面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毕业派遣证。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它,铅印的文字刺痛眼睛:
"卓西度同学:
根据国家统一分配原则,现分配你至国营华山农场子弟学校任教,报到时间1983年8月15日前。此证有效期三十天。"
落款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教育局和桂西大学的红色印章。地址栏写着"灵山县花衫农场",那个他前世待了五年的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前世,他乖乖去了那个离县城还有二十多里路的农场,住在一间漏雨的平房里,每天给农场职工的孩子们教高中数学。农场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每月四十二块五的工资,粮票、布票、肉票严格按人头分配。他在那里熬了五年,直到1988年考上中山大学的研究生才离开。
"重生了,还要走老路吗?"卓西度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派遣证粗糙的纸面。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七月的热浪裹挟着宿舍楼后食堂蒸馒头的味道涌进来。
他翻身下床,从床底拖出自己唯一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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