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尼萨圣历584年,雪雨河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出孔雀尾羽般的湛蓝,河底的鹅卵石披着水藻织就的翡翠流苏,随波晃动时会抖落满河行程。两岸新绿未褪的牧草正被五月的风梳成起伏的丝绒,草尖上的露珠折射着七彩光晕,恍若整片草原都披挂着碎钻织就的纱衣。最动人的是远处迁徙的羊群,数万只牛羊正踏碎鎏金阳光缓缓移动,雪白的羊毛边缘镶着橘红的夕照,像极了天神遗落人间的云絮,其间偶尔掠过牧人苍青色的身影,马鞭甩出发烫的金弧,悠扬的歌声在风中肆意飘荡,那歌声时而高亢嘹亮,时而婉转悠扬,伴随着清脆的羊咩声、牛哞声,惊起三两只斑斓的草原鹞。
然而,命运的阴霾却如潜藏在无尽黑暗中的魔眼,悄然窥视着这片宁静的土地,再次不期而至,无情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平和。
当斜阳给帐顶的经幡镀上第一抹铅灰时,蛰伏的阴影便顺着河风潜入了格勒部的头人大帐。牦牛皮毡帐内,十几盏牛油灯在兽皮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斑,将绘着狼鹿图腾的帷幔映得如活物般蠢蠢欲动。须发花白、身形佝偻的尔硕?普玛,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靠在柔软皮靠垫上的萨沙?格勒面前,微微颤抖着双手弯下腰央求道:“老爹,您就让我们进雪雨湾避避吧,普玛家族的人们都快死光了。”声音像被风雪磨破的皮袋,尾音拖过帐内燃烧的牛粪火,带出一缕焦苦。说话时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串珊瑚念珠,那是三年前被逐出部落时,萨沙?格勒扔在他面前的结盟信物,此刻硌得掌心生疼。
听到这话,萨沙?格勒搁在雕花桦木扶手上的指节骤然收紧,羊皮护腕下的旧剑疤突突跳动。这位雪雨湾的守护者因连日咳血而面色青白如冻僵的奶酪,听及此言时却突然泛起病态的潮红,仿佛有人在他喉间泼了勺融化的铜水般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是命运发出的无情嘲笑。他愤怒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大声道:“是我不容你们吗?”声音像冻裂的冰河,每字每句都挟着冰碴怒意。他连喘几口粗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不满道:“第一次,你们的大头人牧仁海勾结巴萨?墨郁,妄图屠灭我家。我念及咱们同族的情分,选择宽恕了你们普玛部族。可第二次呢?巴萨?墨郁又带着北帔氏?曼丁围攻杜酷儿家,我再三催促你们参战,你们却再次鬼鬼祟祟,隐匿不出。如今,如果我放你们进雪雨湾,你让其他部的族人怎么想?”说罢,猛然撑着雕花拐杖站起,皮靴碾碎脚边滚落的酥油茶碗,愤恨地向大帐外走去。
帐外的炊烟正从百顶毡房升起,混着新挤羊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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