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看着不起眼,却藏着股子韧劲,能在风雨里守住根本。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锡盒,里面的黑芝麻还带着余温,像一颗滚烫的良心,在这微凉的秋日里,暖得人心头发热。
济世堂被封的第二天,百草堂的门槛差点被踏破。天刚蒙蒙亮,药铺的门板还没卸完,张屠户就背着柱子候在门口,后头跟着七八个抱着孩子的村民,竹篮里都装着自家种的红薯、南瓜,说是给孩子们补身子的。
王宁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正蹲在院里的青石板上分拣黑芝麻。他面前摆着两个大竹匾,左边的芝麻颗粒饱满,黑得发亮,是钱多多昨天刚送来的新货;右边的则是些筛出来的碎粒,虽然也干净,却不适合入药。晨光透过院角的老槐树洒下来,在他鬓角的银丝上跳荡,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捻起芝麻时,指腹轻轻摩挲,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
“王大夫,您起得真早。”张屠户把柱子放在门槛上,自己则撸起袖子要帮忙,“这些芝麻,还得挑拣啊?”
“嗯,入药的东西,半点马虎不得。”王宁头也没抬,指尖捏起一粒瘪芝麻扔进右边的匾里,“黑芝麻补精血,得用当年的新货,颗粒要匀,不能有霉点,更不能掺杂物。你看这粒,看着黑,其实是被虫蛀过的,里头是空的,用了不仅无效,还会坏了药效。”他拿起那粒坏芝麻给张屠户看,芝麻壳上果然有个针尖大的小孔。
柱子趴在爹的背上,盯着竹匾里的黑芝麻直咽口水。昨天在百草堂吃的黑芝麻糕太香了,他夜里还梦见自己躺在芝麻堆里打滚。王宁见他馋得直咂嘴,从竹匾里捻了一小把好芝麻递过去:“尝尝?慢点嚼,这东西得细嚼才补人。”
柱子怯生生地接过,小手攥得紧紧的,一粒一粒往嘴里塞。芝麻在齿间碾开,一股醇厚的油香混着淡淡的甜,从舌尖漫到喉咙里。他眼睛亮了,含糊地说:“香……比孙二叔的糖甜……”
王宁笑了,直起身捶了捶腰。蹲了这半晌,膝盖有些发麻——他年轻时候在山里采药摔过腿,阴雨天总隐隐作痛,可只要一沾药材,这点痛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雪丫头,把灶上的砂锅架起来,先把黑芝麻炒了。”他朝屋里喊,声音穿过门帘,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王雪应着从里屋出来,粗布围裙上沾着些山药粉。她手里捧着个陶瓮,里面是泡了整夜的何首乌,切面呈深褐色,隐约能看见云朵状的花纹。“哥,何首乌泡透了,要不要现在切片?”她梳着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梢的药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飘出当归混着陈皮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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