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晨雾还未散尽,百草堂的铜铃便被撞得叮当作响。王宁正踮着脚整理檐下晾晒的陈皮,听见声响时,粗布围裙上还沾着昨夜捣制的艾叶碎屑。他转头望去,只见七八个村民簇拥在门槛外,为首的老汉裤管高高挽起,肿胀的小腿泛着青白,像是被水泡发的棉絮。
"王掌柜!救救我家婆娘!"老汉颤巍巍伸出手,腕间青筋暴起,"她整个人肿得像个瓮,夜里咳得床板都在晃!"话音未落,人群中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呼救声。王宁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他们皆是面色晦暗,腹部高高隆起,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水鸣声。
药柜后,张阳药师已经推开厚厚的《本草汇言》,苍老的手指在泛黄纸页间快速翻动:"此症似是水饮内停,寻常利水之剂..."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抬头与王宁对视时,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孙玉国前日买断了镇上所有的泽泻和茯苓,此刻百草堂的药匣里,那些药材只剩零星残末。
后院传来细碎脚步声,王雪抱着一摞药篓出现,月白衫角沾着晨露。她常年采药,指尖结着薄茧,发间还别着枚用野菊茎秆编成的簪子。"哥,孙玉国的人在码头守着,钱多多的商船根本靠不了岸。"少女将药篓重重搁在案上,瓷碗里的枸杞被震得簌簌作响。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马蹄声。刘二狗骑在枣红马上,皮靴重重踹开半掩的木门。他腰间挂着的黄铜药铃晃得叮当作响,那是孙玉国药铺的标志。"王掌柜好兴致啊!"刘二狗扯着嗓子笑道,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布袋,"我家孙老板说了,茯苓三钱银子一两,泽泻五钱,有多少收多少。"
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王宁攥紧了身后的药杵,指节泛白。这些药材平日里不过几十文钱,如今价格翻了十倍有余。他正要开口,张娜已经从内堂转出,蓝布围裙下摆沾着新磨的药粉。她将一盏凉茶轻轻推到最虚弱的妇人面前,温声道:"先喝这个润润喉。"
暮色渐浓时,百草堂依然灯火通明。王宁盯着案头摊开的古籍,烛火将《雷公炮炙论》上"牵牛子,逐水通便,其性峻猛"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张阳药师将碾碎的牵牛子放在鼻下轻嗅,苍老的眉头拧成结:"此药有毒,用量稍有不慎..."
"但眼下别无他法。"王宁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窗外蜷缩在廊下等待的村民,"明日寅时,我与阿雪去鹰嘴崖。那里背阴潮湿,或许能寻到野生的裂叶牵牛。"
夜色深沉,鹰嘴崖的山道上亮起两盏灯笼。王雪举着火把在前探路,橙红色的火光照亮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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