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可安捧着浸着青苔的陶碗回来时,伴花正将晒干的水蕨投入铜臼,“河月散”混着潮生盐碾磨。她手腕翻转,雪白的井盐如细雪般撒入水蕨灰,花月谷的毒甜腻如朝露,井盐的涩劲可破其黏连,就像河汊里的芦苇,专克塘底的腐藤。
药膏敷上崔哲肘弯的瞬间,毒斑边缘的暗纹猛地蜷缩,崔哲动了。
未时三刻,崔哲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混着半透明细藤呕在白瓷碗里。伴花眼疾手快,用河蚌壳接住血块,正午井水的燥气逼出了藤身的毒根。
帐内暑气蒸腾,伴花盯着崔哲腕间未褪的蓝斑,仔细看着崔哲的变化。当阳光移过帐帘时,崔哲的呼吸已渐平稳。
伴花看着公主小心地替他擦拭额角,忽然发现药箱底层的水蕨正是叔叔去年晒干的,叶片上还沾着颖水河的细沙。
蝉鸣在亥时末渐渐低哑,世子握着盛满热茶的青瓷盏,看着桌上从崔哲毒斑中拓下的谷中暗记,此刻在烛火下泛着青白冷光。帐外夜风卷着大营外山中的凉风,将桌上另一纸张上写的,“三十三”“四十七”两组数字,正是陆之杰和崔哲先后记下的“谷中人数”,如今看来更像嘲弄。
“之杰在街市受皮外伤,崔哲夕颜花原中幻藤毒,都留了活口。”贞孝公主的指尖划过伴花记录的“毒斑过肘而止”批注,鸦青鬓角垂落的银步摇轻晃,映得帐中烛火明灭不定,“之杰被颍州百姓围困处做了标记,崔哲的毒发时间分毫不差——谷主在教我们‘适可而止’。”
是啊,朝露若是在街市使出月魄银针,银铃若是在花原入口痛下杀手,两人此时便不会在营帐内酣睡,这显然是谷主的命令。
世子捏紧茶盏,釉面冰裂纹硌得掌心发疼:“母亲当年……若真在谷中,为何不肯露面?”话音未落,帐角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夕颜花香,比营帐外的露水更清冽三分。烛火“噗”地一跳,青石板上投出个纤长影子,月白襦裙的褶皱里绣着未合的三瓣蓝花,正是那日在集市戏耍陆之杰的丫鬟朝露。
“世子可是忘了,谷中弟子踏花无声?”朝露的声音像浸了潭水,从阴影里浮出时,鬓角的夕颜花簪正沾着夜露,“世子怕是已知晓谷主的用意!”她指尖掠过案上的数字,墨迹突然泛起荧光,在青砖上投出三叠月崖的轮廓,“有些人,总爱用伤疤写请柬。”
公主的指尖已按上一旁摆放的长剑,却见朝露轻轻俯身,从袖中取出片泛着荧光的夕颜花瓣,花瓣中央凝着滴浑圆的水珠:“三叠月潭的子时露,可解百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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