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上。莫珺执鞭控缰,小桂便倚在他身侧,望着不断后退的山峦田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蜀郡医馆那些学徒的悟性,说假肢匠人们精益求精的巧思,说京城里优优和暖暖此刻或许正在做什么,说路边一丛开得倔强的野菊,或是一只倏忽掠过的山雀……话语如溪流,潺潺淌过漫长的路途,驱散了困意,也温热了彼此的心。若实在倦极需躺下,也是和衣而卧于车厢内,耳畔是单调的车轮声与马蹄声,神经却如弓弦微绷,外界稍有异动——一块滚落的碎石、一声突兀的鸟鸣,甚至车辙陷入深坑的颠簸,两人都会瞬间警醒,相互扶持。
纵有万般小心,有些路段依旧险恶得令人心惊。尤其是一段穿过谷底的官道,地动时被泥流反复冲刷,虽经清理,路面却如被巨犁深耕过,沟壑纵横,软泥淤积。车轮行至此处,极易深陷泥淖,任凭健马如何奋力,车身也只是徒劳地摇晃呻吟,越陷越深。
“劳驾!劳驾!”莫珺不得不勒住马,扬声呼唤。不远处山坡上,几间简陋的茅屋升起袅袅炊烟。闻声出来的汉子,皮肤黧黑,裤腿高挽,沾满泥浆,一看便是常与土地打交道的农人。看清陷住的是马车,汉子二话不说,回头吆喝几声,又唤来三四个同样粗手大脚的村邻。他们扛着锄头、铁锹,抱着大捆新割下的、带着韧性的长草和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烂泥过来。
“先生娘子莫急,这鬼地方,三天两头陷车!”为首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齿,声音洪亮,“俺们给它垫巴垫巴!” 他们动作麻利,先用铁锹铲去轮边最稀软的烂泥,再迅速将带来的长草、树枝密密地铺在车轮前方和下方的泥坑里,形成一层坚韧的“筋骨”,最后奋力将较为干硬的土块碎石填塞夯实。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脸颊脖颈滚落,混入泥中。小桂和莫珺过意不去,掏出些铜钱要酬谢,汉子们却连连摆手推拒:“使不得使不得!顺把手的事儿!前些日子地动,要不是官道上运粮运药的车马没断过,俺们村早饿死人了!垫个路算啥?” 几番推让,见他们执意不收,莫珺只得深深作揖谢过。众人合力一推,车轮终于碾过那层草筋土骨,挣扎着脱离了泥潭。这番耽搁,又耗去了小半日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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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重新驶上稍显硬实的路面,速度却快不起来。小桂倚着车窗,目光投向道旁。深秋时节,万物凋敝,唯有野草,显现出惊人的生命力。那些被车轮反复碾压过的草茎,匍匐在地,叶片破损,汁液染绿了车辙。可就在那深深的辙印边缘,甚至就在被碾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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