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女子医馆那面素白的“莫”字旗,如同定海神针,深深扎入蜀郡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随着小桂清晰有力的指令如同涟漪般扩散,原本在巨大灾难面前显得迟缓而力不从心的救治工作,仿佛被注入了强劲的脉搏,骤然提速,变得井然有序,生机勃发。
临时划定的医疗区,被迅速分割成泾渭分明又紧密相连的区块。重伤员的帐篷前,挂起了醒目的赤色布条,经验最老道的几位大夫带着得力助手,如同在生死线上穿梭的织工,缝合、正骨、清创、施针,与死神争夺着每一息尚存的微弱生机。呻吟与压抑的痛呼交织,药气与血腥味弥漫,气氛凝重如铅。轻伤员区域则相对“热闹”,多是些皮开肉绽、骨节错位或惊吓过度者。莫琳带着一群手脚麻利、眼神专注的学徒,如同辛勤的工蚁,穿梭其间。清洗伤口、涂抹药膏、包扎固定、分发安神汤药,动作麻利,话语轻柔,安抚着灾民惊魂未定的心。
而在医疗区一隅,一座相对安静、门帘上悬挂着柔和杏黄色布幔的帐篷,则成了这片苦难之地最隐秘也最坚韧的生命摇篮——这是小桂特意划出的“妇孺安护营”。地震的惊怖与奔逃的劳顿,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这些身怀六甲或初为人母的柔弱躯体上。动胎气者,面色蜡黄,冷汗涔涔,双手无意识地护着高隆的腹部,眼中满是惊惧与对腹中骨肉的忧虑;更有甚者,那惊天的摇晃与奔逃的颠簸,成了催生的号角,提前叩响了新生命的大门,早产的婴孩如同过早离巢的雏鸟,羸弱得令人揪心。
小桂将这里视为重中之重。她深知,在满目疮痍中诞生的新生命,是这片土地最倔强的希望火种。她亲自坐镇统筹,调派了医馆中最心细沉稳、通晓妇人科的女医与稳婆。对于受惊胎动不安者,她亲手调配温补安胎的汤剂,施以舒缓的艾灸,柔声细语地安抚,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那小小生命的悸动,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对于早产的婴孩,她更是倾注了十二分的精心:特辟出一方铺着厚厚洁净棉褥、以炭盆小心维持着恒定温暖的角落。她一遍遍示范,如何用柔软的细棉布包裹住那小猫般大小的身体,如何将温热的米汤用洁净的细布蘸着,极耐心地滴入那微张的小嘴,如何用自己的体温或温热的布包,小心翼翼地贴在婴孩冰冷的背脊。“记着,”她对着那些初为人母、手足无措又满眼惶恐的年轻妇人,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孩子就是一团小火苗,离不得暖,受不得寒。抱在怀里,贴着你的心口,你的心跳和体温,就是他现在最安稳的窝。一点马虎不得!”
这日天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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