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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明低着头,声音微哑:“我是倒了,满朝还没跟你姓燕,凡事要讲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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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顶官帽早在入狱时被摘掉,梳正的髻扯得乱糟糟,散出斑驳灰白的头发,暴露在燕故一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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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让燕故一百般痛恨自己单弱、位高权重的仇人,轻而易举地,在脚边低下头颅。似乎,在燕故一为复仇而走过千重险嶂,仇人倏忽就变得这般垂垂老矣,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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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荣华富贵享尽散尽,老兽爪牙钝,府门嫡子成为他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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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故一拿住他的软肋,道:“陈州案是我定的,多的是人要来我面前做证。所谓证物能烧能改,大司空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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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薛怀明连滚带爬,过来擒他袍角,“陵川、陵川他是无辜的。他一心做清官,没有沾过半点肮脏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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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燕故一匪夷所思的语气,“我也想当清官,谁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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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扣进银线崩裂,血迹斑斑,薛怀明一字一句说:“他从未背弃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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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为证清名,一头撞死在昭清殿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苦苦哀求,可有得到半分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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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明看清他冷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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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故一目光往下,说:“你这条腿,是跪伤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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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死后,你跪在华台宫外为他喊冤数日,多少人颂扬你忠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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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饲狼。”燕故一笑吟吟地,倏尔语调一转,还如年少时唤他,“伯父,我父亲曾经待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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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明浑身一栗,僵硬得如同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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