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是大宅子里的管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李管家顿了一下,道,“宅里的护院都是江湖上雇来的,每月换一批,只要给钱就足够可靠。
“嗯”,沈长清远远看见颜华池的身影,道,“这一去可能会很久,家里就交给你了,京城的动向时刻关注,届时我会动用暗线与你联系。”
沈长清伸出手,拉颜华池上马,少年可能是初次骑马,坐在马背上有些紧张地攥紧了鬃毛。
“怕吗?”出了城,一言不发的沈长清才贴着徒弟耳边道,“乖,忍一会,往后习惯了就好了。”
“风太大了,怕你听不清而已。”
驿道悠长,晨阳起了多时,点点露珠闪着细碎的金光。
直到彻底化作一抹细长而深的红,颜华池才恍然,今日就要与困他十七载的帝京作别。
颜华池觉得耳朵有些痒,想躲又不愿气势上低沈长清一头,于是他声音有些闷闷道,“还要走多久?”
“路途遥远,下来换马车”,沈长清率先下马,伸手去扶徒弟,“我不妨事,你若是今夜发现自己腿肿了,别又来为师房里哭。”
阳光仿若一个老眼昏花的手艺人,给颜华池的发丝七零八碎地镀着金,碎金里还杂着不均匀的酡红。
沈长清无奈回搂少年,“怎么又红了眼眶,你是兔子吗?”
“您要不要抱呢,师尊”
“劳驾,往益州去。”
“老先生早年是走镖的吧?”沈长清看着老汉,认真道,“这剩下来的,是给你的佣金,我二人赶时间,抄近道走。”
“老先生”,沈长清平和道,“路上讲。”
他只道是天气转凉,也没放在心上,把碎银小心揣在怀里,提着马鞭往车前走。
马车不大,里面一边是坐席,另一边贴墙做了小桌,若是困了还可以趴在上面打个盹。
“二位爷,你们可算找对了人,这十里八乡没人比我老七更熟悉捷径!
“看见没,那边有条溪谷,每年九、十月份没水的时候,从溪谷中间穿过去,可以省上半天路程!”
月上中天的时候,竟已到了益州边界!
长风里,揉碎开他的歌声。
“今朝尽,不如饮酒醉——”
他仰天长笑,颇是潇洒。
这里是益州的边界,离宣河尚远。
拖家带口的难民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却又被阻拦在关卡之内。
“娃还小”,老妇人老泪纵横,“他爹是死在了边疆,他爹守了一辈子国土,我老婆子这条命阎王收了就收了,可……可这娃子…这娃子他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