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面无表情地提笔蘸墨。
被掐断颈骨而死的文士朱臣年,他不知姓名,但确实就是去年冬日开始和他接洽,见过几面的“幕僚”。
晏容时把朱臣年的那份供状翻过来,在“郑相”两个字下,提笔画了个圈。
值守吏人战战兢兢送上第二杯新茶时,晏容时另起个话头,和面沉如水、查验尸体相貌的十一郎说话。
“朝中只有一人,他老人家看走了眼。这位无论性情还是处事,和祖父当年的预判截然不同。祖父因病隐退后,还有两三次提起了他。”
“晏相当政时的后起之秀,如今年岁只怕也不小了。不知评议的是哪位朝廷栋梁?”
——
应小满跳下车,搀扶着义母和阿织下车。晏家几名长随从马车上提下大包小包。
河童巷突发命案,住在隔壁的应家又成了人证,又住进来官衙西边小院。住的还是同一间小院。
宫里赐下的玉如意最先从箱笼里取出,连同观音大士画像供奉在堂屋正中,其他的箱笼包袱再慢慢收拾。
“咱们又搬进官衙里,七郎晚上会来么?他忙成个陀螺了。”
义母很高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兄弟就该互相帮衬着。”
“马上要回老家了,咱们还搬来搬去,够折腾的。”
阿织含着隋家哥哥帮忙搬家时塞来的糖人儿,笃定地说:“阿姐喜欢住这里。”
心里惦记着人,嘴上硬扯别的事。
义母不信:“住在官衙里做人证录口供,怎么做生意?你还能在官衙里杀羊?”
“等七郎过来,我问问他。”
“把这袋卷宗交给晏寺正。”
方掌柜在京城人脉太广,他自己供认的定期走动交结的人物就有三百余人。录供急缺人手。
“替本官传话给晏寺正说,余庆楼奸细案已经上报给朝廷,定下八月中结案。每日至少录二十份口供,就能及时结案,将功抵罪,望他努力。对了,晚上那顿官署堂食加一道炙羊肉,叫他多吃点,莫累倒了。”
天边笼罩的暮色中,晏容时换下官袍,走出官廨值房,沿着廊子往西,敲响了西边一排清净小院的其中一处院门。
阿织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欢天喜地回头喊:“婶娘,阿姐。七郎来啦!”
“在东屋里收拾东西。”阿织捧着油纸包,蹦蹦跳跳去屋里找义母拿大盘子。
晏容时立在小院竹林边,视线往东边厢房方向扫过,空荡荡不见人。微微一怔的功夫,眼角里却瞥见一道苗条影子蹑手蹑脚地贴着长檐阴影挪动。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晏容时反手搂住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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