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没有哪条旋律的构成能如舒伯特D.960这般简单。
但若依从它朴素的肌理中,读出了一种深藏的永恒性,甚至是体会到了不同的人在不同时空流逝过程中经历的悲欢。
莫名像一部纪录片的开头,黑白影像,老旧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镜头对准一座院落、或一座门牌......但准备讲的是个怎样的故事,主角是个怎样的人,却有着不确定的多义性。
只知道其中藏着令人心碎的赤诚,深可见骨的创伤和昏天暗地的温柔。
范宁手指的落键似要无限眷念地挽留每一个音符。
慢速的第二乐章,冰凉和温暖、温柔与绝望、孤独的穿行与梦幻般的冥想交替出现;谐谑曲乐章又忽然变得轻灵起来,指尖在琴键上快速的跑动,将人短暂带到一个梦境,忧郁被最大程度的淡化,不真实的淡化......
终曲,起始处的同音动机多次被强调,为音乐带来微妙的呼吸感,一切逐渐进入到一种新的复杂心境......尾声却出人预料地激烈,似乎因不愿回头而下定决心,以强奏的姿态微笑道别。
“不愧是自贝多芬之后结构与情感最完美的钢琴奏鸣曲啊......你弹得那么好,一定是练过很多遍的作品吧。”
“好多年没弹过它,你看这本谱子吃灰的状态就知道了。”范宁摸了摸自己头发。
他对于自己这次演绎的质量之高,感到异常困惑。
“谦虚过头会显得过分的。”若依说。
D.960虽然没有丝毫炫技,但并不好弹,对音色、层次和细节的要求尤其苛刻,稍有不注意,听起来可能会显得又长又无聊。
但刚才,绝对的独奏会水平。
评价完后,若依继续一直那样坐在那里,盯着空白琴键,没起身,也没再说话。
范宁维持着两人单边手臂地微微相贴的状态,他很善意地想传递一些具有安慰作用的体温过去,在当下不会显得唐突的情形下——因为对方一直同坐在钢琴凳上,范宁在弹奏时,不同的音区间施展起来,身体多少有些挨挨挤挤。
过了许久,若依终于从钢琴前起身,下楼。
“准备走吗。”范宁看着在玄关处蹲着换靴子的她。
“你的那首Andante,要一定记得写下去。”若依像是嘱咐似地开口。
“你又不等我。”范宁立马说。
“实在对不起,确实时间不够。”对方的语气极轻极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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