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力斐罗牵着老马从莲池边走过,马背上的毡子被风吹得鼓鼓的,青线莲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看见孩子们在埋花瓣,忽然翻身下马,从马鞍旁的布袋里掏出个陶瓮,里面装着回纥的奶酒:“来,给花浇点酒,长得更壮。”他往土里倒了些奶酒,酒液渗进泥里冒出细泡,像给土地喂了口暖汤。
“阿爹说,奶酒能让种子醒得快。”他的小女儿凑过来,用小手掬起酒液往埋花瓣的地方浇,辫梢的红绒绳沾了酒,散发出甜甜的香。骨力斐罗看着女儿的侧脸,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冻得缩在狼皮袄里,说“要是能像莲花样不怕冷就好了”,如今她站在暖洋洋的日头里,脸颊红扑扑的,比任何花朵都鲜活。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甲胄上的铜扣都在发烫。这副甲胄陪我走过十二场战役,甲片的缝隙里嵌着南瘴的毒尘、北境的雪粒、回纥的沙砾,如今却钻进了莲香和酒香。去年在野狼谷,块弹片崩在护心镜上,留下道深痕,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刻摸着那道痕,却觉得像是土地给我的印章。
柳明宇不知何时铺开了宣纸,狼毫蘸着新磨的墨,在纸上写下“莲生万物”四个字。他的袖口沾着泥,墨汁滴在上面晕开,倒像是不小心画的荷叶。去年他还穿着纤尘不染的锦袍,见了泥土就皱眉,如今却能蹲在田埂上用手指拌麦种,指甲缝里的泥比任何墨都黑亮。
“温先生以前总说,字是活的,得沾着烟火气才好看。”他放下笔,往纸上呵了口气,墨香混着他身上的麦香漫开来,“现在才算懂了,这字里得有汗味、土味、还有孩子们的笑声,才能立得住。”他忽然指着远处的莲池,“你看那朵刚开的,像不像‘生’字的最后笔?带着股往上冒的劲儿。”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莲池中央的花苞果然绽开了半,嫩白的花瓣翘着尖,像支刚蘸满墨的笔,要往天上写些什么。风过时,花瓣轻轻晃,把阳光抖成金粉,落在旁边的荷叶上,滚来滚去,像串没穿线的珠子。
卫子歇拿起柳明宇写的字,往田埂边的木杆上贴,浆糊是用糯米熬的,混了些莲汁,闻着甜甜的。他贴得很仔细,边角都按得平平整整,像在抚平什么褶皱。“等秋天收了麦子,就把这些字刻在石碑上,立在莲池边。”他忽然转头看向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到时候请将军题字,就写‘不负’二字,不负那些流血的人,不负这片长花的地。”
我刚要开口,却被阵马蹄声打断。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从西边驰来,怀里抱着个布包,马跑得急,他的草帽都被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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