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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过一阵子，方规跟程文静一拍即合，程姨今天来给她撑腰做主，去讨回被经理私吞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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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目标是——”见了程文静，方规踌躇满志地摊开一只手掌，“五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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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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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薪这件事，李笃很小就有了实感，方规也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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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军机械厂新厂投入生产的那年年底，十里八乡从南北方一线城市返乡的务工者，将一个相当陌生的名词带到了方家村：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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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拖欠农民工工资”进入大众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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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食堂的电视连篇播放农民工讨薪难的报道时，工人们纷纷摇头，表示不可思议，又庆幸机械厂从来都是准时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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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拖欠、克扣工人工资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也成为机械厂非生产时间不管谁提上一嘴，就能立刻引发大片讨论的热门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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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厂产能年年扩大，产品品类与日俱增，吸纳的就业人数更是呈倍数级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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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员工绝大多数是周边县市讨薪无果的返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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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一部分是从外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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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北上去大城市打工说起来钱多，实际能拿到手里的太看运气，没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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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厂的工资标准虽然比大城市确实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在当地却能轻松跻身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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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当地人口口相传，爱军厂只会提前最晚当天，绝对不会延后发放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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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与事实大差不大，但最后一条有一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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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厂投入生产的次年开始，每到8、9、10号这三天，方规总会反过来早早地叫程文静起床，给她戴上小小的安全帽，穿上量身裁制的工装，监督方爱军去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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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厂、新厂，办公大楼。露天搭个会场，摆一排桌子，一沓沓钞票就摆在桌面上，现场发、当众发，大家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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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每个人的工资都由方爱军亲手发放。几千号人呢，哪儿发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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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是摆姿态，给女儿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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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号、几十号人的施工队都有不发工钱的时候，上千号的爱军机械厂能保证按时足额发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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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像一阵风，吹进方家大院，再由方规的小喇叭吹向方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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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爱军没当回事，这么多年了，他哪回少发过工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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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对这事儿特别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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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发工资的主意就是她的小脑袋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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