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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爸走了，她下岗了。别人下岗之后都想着怎么一天打三份工贴补家里，她倒好，除了花天酒地享乐，就是变卖家里的东西。那都是我爸……”何南北不情愿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妈辛辛苦苦地挣下来的。那时候我就看着陌生人一趟一趟地往外搬东西，原来的家一点一点变空，到后来，就只剩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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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还是没有去找工作，我们两个凭着老人家给的救济过日子，那段时间什么都不敢买，就连最差的，烂得不像样的菜也要考虑好久。我当时都自暴自弃了，什么都不想做，总是觉得自己明天就要饿死了，还辛辛苦苦地上学做什么呢？日子过着过着，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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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南北迎上童欢的眼神，讽刺地一笑，轻声道：“是……对，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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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何南北隐忍几番，终于将那个字说了出来：“她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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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想，用那样的钱过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强，起码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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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开始还知道遮遮掩掩，还知道羞，后来连遮羞布都不要了，直接明目张胆地把那些人领到家里来，我在写作业的时候，他们就在隔壁……那是很老的房子，隔音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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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第二天出去上学的时候，邻居都是怎么看我的，又鄙视，又可怜，又嫌弃，他们都说，能摊上这么个妈，都是上辈子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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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我去她‘工作’的地方，那里的女人都很她一样，脸上的粉多得快要垮下来，艳俗谄媚又无聊，她们每天讨论的话题都是那种……算了，我不想说。她的那些客人都曾经打过我的主意，但她还算有点良心，没让他们碰过我一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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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等我终于考上离家很远，包学杂费的高中之后，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我问她，我说挣钱的方法那么多，你为什么要选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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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我，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她这辈子干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跟我爸结婚，然后是生了我。既然我已经考上高中了，那就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回来，我就真的也没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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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讲了这么多，何南北嘴唇发干：“如果奶奶走了，我真的，我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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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欢把她抱进怀里，声音轻柔：“你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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