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发现哪里有人就炸哪里,不管下头是驻军还是平民。联大没办法,就改为夜间上课。那段时间,我白天没事,会去市场闲逛,虽说口袋里没什么钱,但看看新采的菌子、刚开封的市酒,也会让心情好起来。”
“后来读到研三,去省立第一中学实习,我每每看到教室里的学生们——朝气蓬b0地活着,健健康康的——都会想,他们应当有全新的生活,我们所未拥有过的生活。”
徐志怀听着,突得一顿,觉得两脚沉重,实在难以走下去。
她回首,见他正神se凝重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苏青瑶轻笑,问。
苏青瑶也不急,停在原处,等他。
终于,他走到她身旁。苏青瑶拨开被风搅乱的鬓发,头微仰,仔细辨着他的神情,猜他为什么止步,是因为她刚才的话?她琢磨,心暗暗地跳动。而他面庞低垂,也在看她。他凝望着,不由想:他要是能替她承担这一切该有多好。可紧跟着又想:她在战争中所经历的、所承受的,远超于他,无需他来为她承担什么。
此刻,他面对她,动一动嘴唇,分明是想说什么,但转念又担心自己说的话不妥当,反倒破坏了眼下的气氛。所以他没作声,只稍显哀伤得对她笑了一笑。
两人肩并肩,继续走,从一片绿意走向另一片,南洋杉密密层层的叶片沙沙响。
“这里?草坪?”
“它不挠你了吗?”
苏青瑶也笑着答:“那你把它抱来吧,我也想拿破仑了。”
“怎么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理由充分,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很有道理。
但她转念一想,现在托他上门喂猫,并非多麻烦的事,可要是将拿破仑寄养在他家,那又是一笔人情债,还也还不清,说也不说开……一如他们现在,也是牵牵扯扯的。
苏青瑶隐约嗅出了他话音里那一点故意,调侃道:“小心它在你床上撒尿。”
“神经兮兮的,”苏青瑶忍不住笑一声,面对面的,推了下他的胳膊。
苏青瑶也随之朝他走近半步。
“你预备住哪里?旅店?”
徐志怀垂眸,顿了顿,说:“要是短时间内没选到心仪的租屋,可以先住到我那边,二楼是空着的。”
“行,那我帮你看看。”他很自然地答应下来,迈出脚步,继续朝前走,没有给她再一次拒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