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
江慈跃起,平静道:“相爷,夜深了,您得避嫌。”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仿似还有几分彷徨,江慈心中微微一动,忽觉这样的裴琰,似曾在何处见过,仔细一想,相府寿宴那夜的荷塘边,他醉酒失态的情形浮上脑海。
已是子夜时分,四週一片蛙声。大地笼罩在夜色之下,身后不远处,是燃着灯火的接天营帐。裴琰立于一棵树下,静默无言。
裴琰面上毫无表情,凝望着军营内的灯火,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你现在,还不想你的亲生父母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若是在某个地方,老了,或是病了,会不会想见你一面?”
裴琰仰头望着夜空,自嘲似地一笑:“这个世上,有个人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很有可能,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裴琰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对我重不重要,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真相。可他若就这样死了,我也会不开心。”
裴琰苦笑:“可我若是真把桓军赶回去了,我又不想再见到他还活着。你说,好笑不好笑?”
蛙鸣声一阵浓过一阵,裴琰默立良久,眉目间的怅然终慢慢隐去。他拂了拂衣襟,身形也如以往般挺直,回头微笑:“走吧。”
裴琰朗声大笑:“是,都好了,也到了该好的时候了。”
宇文景伦扔下手中马鞭,与易寒回转大帐。随从过来替他解开盔甲,他抹了把汗,向坐于帐内一角看书的滕瑞道:“滕先生,这样僵持下去,可非长久之策。”
宇文景伦被裴琰阻在这河西渠,直取华朝京师大计受挫,一直有些恼火,道:“调兵来,也是要一个月后,到时华朝再增兵支
“所以王爷,我还是那个意思,咱们得”
宇文景伦、滕瑞、易寒三人互望一眼,俱各惊讶。宇文景伦伸手取过信函,展开细看,讶道:“谁是滕毅?”
宇文景伦挥了挥手,其余人都退了出去,他关切地唤了声:“滕先生?”
宇文景伦呵呵一笑:“愿闻其详。”
宇文景伦朗眉微蹙:“那滕先生的意思,见还是不见?”
宇文景伦沉吟良久,道:“我并不是信不过先生,实是信不过裴琰。裴琰定是已知先生乃我左膀右臂,万一他趁先生与故人见面之机,而将先生劫去”
“先生请说。”
宇文景伦斟酌了一阵,慨然点头:“好,先生待我以诚,我自相信先生。我就允先生去与故人见上这一面,以了先生心愿。”
宇文景伦畅然大笑:“先生快莫如此客气。”
易寒微笑还礼:“滕先生客气,后日镇波桥,我自当护得先生周全。”
燕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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