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贺远川脸埋在下面,瓮声瓮气又可怜:“因为我没有被子。”
话刚说出去,黑暗中床尾的男人爬了过来,被子被掀起条大缝,热气退出去些,还有点冷。
“不冷了。”贺远川说。
黑暗中沉默了约十来分钟,程澈睡不着,身体僵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先是小哼,后是大哼,还叹气。
程澈给烦得没招,拧着眉问。
“……我真服了。”程澈咬牙:“你给我赶紧闭眼睡觉,不然就滚犊子。”
男人不说话了,安静一会后又开始念。
因为脑袋有包。
“疼能怎么办?”快一点了,程澈也累了,给猫给狗都洗过澡,唯独没给人洗过:“……等明天,睡吧。明天你自己上医院看看去。”
“嗯嗯。”程澈敷衍,没车不关他的事儿,他困了:“睡吧。”
这次黑暗中两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似乎是都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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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杂乱,这些年他做过无数个这样的梦。
梦里的程赴永远是远远走在他前面,只留个背影。
程赴永远在他的前面。
程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依旧大步往前走。
像他那个看不出颜色用来涮笔的小铁桶。
再之后,长发女人们都变成了程赴的脸。
分不清是谁的,可能是江蔓的,也可能是傅萍的。
再之后画面又一转,躺在担架上的人变成了贺远川。
程澈扑上去追,喉咙绷得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皱眉,用力喊。
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他。
再一偏头,贺远川就正跪在他的对面,两条胳膊背在身后,像是被捆在神架上。
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打下来,砸到眼睛里,腌得疼。
他没急着跑,第一件事是去摸自己的兜。
程澈在暴雨中颤着手滑动手机屏,调开相册。
因为被发现,慌忙中拍糊了。
照片中,他人位于取景框的最左侧,身后是远远的正在拍毕业照的某个班级。
程澈闭上眼,该躺在操场上的人是他,该跪下的人也是他。
贺远川。
第八条合格。
远川
嗓子干,他尝试说话,一张嘴扯破了干枯的唇,从撕开的伤处溢出铁锈味, 他伸舌头去舔。
床边的仪器“滴滴”运作, 正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病房外小推车“哗啦啦”经过。
“你是畜生不是?”是个愤怒的男声, 听声音得有六七十了:“你怎么忍心把钱给转走的?他们等着钱救命,你让他们等死吗!”
“你要不要等你儿子醒了亲自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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