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周晏登基称帝，宣布恢复自己从前的姓氏——许。齐朝旧制复立，年号为靖成。

这一切，干脆利落，如同拔剑断丝。

后世流传的《齐虞禁闱艳异编》记载，那天晚上许晏持匕首潜入琼华宫，周述虽然不再年轻，但武艺并未褪色，可那时周述只是安然看着少年将匕首刺入了胸口，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含笑离世。

对于相思的养育之恩，许晏十分感念，没多久又追谥相思为“文德昭懿大长公主”，特准附祭于太庙配殿，立代祀制度，追赐九斿龙旗、九章冕服，将生平事迹编入《女诫》官修本作为典范，在国子监立“辅政碑”，镌刻《嘉德颂》。

在崔景玄的辅政下，许晏并未对周家赶尽杀绝，他颁布《天命归齐诏》，称齐受天罚，虞代齐行政，如今不过是将权力重新归于许家天下。虞朝虽有清明之治，然伪虞纪年，不过闰统耳，难称正统。周太祖周恭简，虽有功于天下，然心术不正，私图篡逆，今追谥为‘虞戾公’。周述虽治下清明，然反行篡弑，终究难称帝王之道，追谥为‘愍昭王’。

周恭简的墓冢被降格为“戾冢”，建于都城之外的荒郊，设石兽面朝齐陵跪拜，以示周家永远臣服于齐。

为了巩固威望，许晏还下令重审虞朝时期的冤狱，将错案归咎于周制的腐败与私欲。

这一日，许晏闲来无事，特地设宴邀请哥哥周缇。

几分温雅从容。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许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他们喝得有些醉了，宫灯摇曳，烛火映在二人脸上，仿佛时光也柔和了几分。

他这皇兄画艺精湛，深得姑母真传，坊间千金难求。

他的手指握笔如风，行笔流畅，仿佛一切都已深植于心，不需思索。

周缇醉醺醺地放下笔，咕哝着说了什么，醉死了过去。

史臣曰：昔田氏代齐，终贻亡国之衅；司马窃魏，翻启刘裕之诛。观虞祖鸩齐帝于前殿，许晏弑虞君于后庭，岂非《易》云负且乘，致寇至者乎？天之道，犹张弓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以虞代齐，终以齐祚覆虞，报应之速，胜于景响。故曰：劫火虽烈，难焚因果之链；轮回虽缓，终碾恩怨之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