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仰头的过程中，韩嘉榆自然看见了楼梯上的时冬暖。

不相熟的人，若是不想交流，通常对上视线也会很快错开，假装没看见。

对上视线的人，若是无话可说，通常都会借口离开现场。

韩先生怎么不走？

我现在过去，应该没关系吧？

他看见了台边那只玻璃杯，里头盛着一半的水，杯壁却没有弥漫雾气。

果然，韩先生刚才的小动作，是因为凉水冻了喉咙。

是不是刚搬来，还不会用家里的净水器？

随后，他将那杯水放回流理台的台边，韩嘉榆触手可及的原位。

是温度产生了变化。

指背贴上杯壁，温水的余热顺着接触导流而去。

时冬暖略微紧张，抬眸看了眼韩嘉榆的表情。

可不知是不是时冬暖的错觉，他总觉得，韩嘉榆深邃的眼眸似乎被温水软化，如幽深的海面在夜月下难得呈现包容和温柔。

目的已达成，他本该端着这杯水回屋。

时冬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莫名感觉自己就是不能现在离开。

时冬暖心想：如果韩先生也过来了，那我就……

窸窣响动传来，时冬暖抬头，看见韩嘉榆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可时冬暖却不由得收起腿坐端正，不自在地抿了口杯中的水。

偌大的楼房里，时冬暖吞咽的声音清晰得有些暧昧。

时冬暖察觉自己似乎被盯着看了。

但却落在了自己脚上的小狗垂耳朵棉拖上。

时冬暖屏息。

还不习惯新人设的时冬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错漏百出——

时冬暖内心一阵兵荒马乱，双脚下意识蜷缩着想把棉拖藏起，可脚后跟却只能敲到沙发底座，无处可躲。

这人设算是崩了个彻底。

“你……”时冬暖终于忍不住问，“你早就发现了吧……”

但意外地，对方不但不介意，甚至平静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问题问出口，时冬暖自己就有了答案：

时冬暖自问自答——

“刚看见。”

时冬暖一怔，细品了下对方的回答，突然脸红：

人家在聊棉拖的事啊！

本来对方还有可能没发现是装酷，自己却主动送了人头！

对面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气声。

“你说这个啊，”韩嘉榆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比那个更早。”

那笑似乎不是自己的误会。

应当是真的笑过。

那就是时冬暖第一次看见韩嘉榆笑。

时冬暖大脑艰难运转——

总不可能第一眼就看穿他是在逞凶装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