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骂她晦气,一边不得不领着她去了赤脚医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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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医生的家,是间没有水泥地板的土屋,和她住着的房子一样,但味道比土壤里植物的根还要复杂,泥土味血腥味草药味还有恐惧的味道,都像冤魂一样萦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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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是她,但那赤脚医生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过一句话,都是婆母做代言人,只是说不过三句话就要骂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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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相比于婆母代她发言,倒不如说在他们心里,她不过是个附属物,没有资格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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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们会迫不及待地用她的声带,换一个可以孕育后代的健康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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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难堪又虚弱,低垂着头,缩着肩膀,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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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知道自己身体究竟怎么了,但比语言更快的是婆母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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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回忆起来,那个巴掌的力量就像陨石砸地一样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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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拽着头发从地上扯起来,跌跌撞撞地踉跄着走出土胚房,婆母像故事里的鬼魅,赤面獠牙,神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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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才知道,在巴掌来临的前一刻,赤脚医生笃定地说,她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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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左边的耳朵听不到任何东西,而右边的耳朵就像接触不良的线路,能入耳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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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断续续地听到婆母如何愤恨地告诉她儿子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鸡,断断续续地听到丈夫敲烟袋的叩叩声和来回踱步声,断断续续地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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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丈夫还是亲自去向赤脚医生确认母亲说的话,他沉默地带着对方开的止血草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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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拣豆子的婆母看到他手里的药,当即啐了她一句赔钱货,尖利的声音像扎进她脑袋的绣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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