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还不放心?你不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干。”
“她怎么了?”
“钢笔是我拿走了。”梁稚忙说,“你别乱冤枉别人。”
她一下窘得耳根发热,“……我不过是觉得它用起来还不错,所以擅自借用了而已。楼总不会这么小气,连支钢笔都要跟人计较吧?”
梁稚把钢笔拿了起来,走近半步,拉开他胸前衬衫的口袋,把钢笔插了进去,“还给……”
她顿时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让楼问津往前一拽,腰被搂住,身体转过半圈,一下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没有任何预警,他微凉手指擒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扳起来,一边摘下眼镜往桌面上一扔,一边吻了上来,带一点潦草与凶狠的气势。
小时候去餐茶室,总要点咖啡红茶,加炼乳,甜里带一点苦,便不会腻。此刻,她在楼问津的吻里尝到了同样的,微苦的甜味。
这样的缱绻,让她心脏剧烈跳动,睫毛歇了一歇,终于还是将眼睛闭上。心口发痛,不敢细思自己渴望他竟然渴望得这样深。
楼问津夺尽了她氧气,才终于停了下来,手掌按在她背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楼问津……”
梁稚把脸埋在他肩头,紧紧咬住嘴唇,话在喉间滚了几遭,还是没有忍住:“……我想要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梁家下手?”
若说前者只是迫于形势,后者又有何必要?毕竟,现在他楼问津就是最大的形势。
静默许久,才听见楼问津出声:“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阿九?你想证明我不是坏人?”
楼问津并不直接回答:“阿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坏人,那么只能你父亲是坏人。”
楼问津静了一瞬,仿佛没什么意味地轻笑了一声:“你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
人在痛苦以极的时候,总要替自己找一点精神安慰,而她的精神安慰,是证明楼问津“恩将仇报”的合理性,否则她原谅不了自己方才的软弱与沉溺。
她手掌在他肩膀上一撑,站了起来,楼问津下意识伸手,虚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楼问津不作声,他眼镜已经摘了,她因此可以直接看进他的眼睛里,分外幽深而莫测。
仿佛,他已经料算到了她的反应。
身后座椅被往后推了推,楼问津站起来,她没有回头,只看见一条手臂伸到了她面前,把那支插在他胸口的钢笔放在了她手边。
声音听来仍然只有毫无破绽的冷静。
整座公寓恢复寂静。
宁愿他今天没有来,否则不至于这样万箭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