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的一声。
楼问津动作稍滞,目光缓慢移到她脸上。雨水浇得他墨色头发湿透,额前发丝垂落,一张脸显出病态的苍白。
无人说话的间隙,有雨声作陪,却也能捕捉到彼此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梁稚手指紧攥,一种难以言说的直觉迫使她后撤半步,然而下一瞬,楼问津已按着她的颈侧,挟着一阵冷雨的气息,低下头来。
梁稚浑身僵硬,待反应过来时,立即伸掌去推,而手指立刻被他攥紧,按在他的胸口。
不知是被自己,还是被楼问津吓到了,她挣扎更甚,可全然挣脱不开,便直接张口一咬。
铁锈味于口腔中蔓延,梁稚起初仍在挣扎,可待力气与氧气接连耗尽,内心深处层层压抑的某种隐秘心情便如溃堤,覆水难收 。
……她怎么办,上天
“维恩。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是在楼问津来到梁家的半年后,沈惟慈放春假回家,陪她在家里消磨时间。她在泳池里游了一个来回,忽然从水里钻出,两臂懒洋洋趴在淡蓝色马赛克砖的池沿上,像宣告什么似的,直言不讳道:“我喜欢楼问津。”
“拜托,罗以哲才不是我男朋友。我只是看他生得有两分姿色,所以逗他玩一玩。但他比起楼问津,可就差得远了。”
“能叫我喜欢上他的外表,已经是他的荣幸。”
“那我就叫父亲找人宰了他,再把他的心脏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药水罐里。”
梁稚嘻嘻一笑,脚下一蹬,转个身,又回到水中。她换做仰泳姿势,眯眼望向天空,忽地又说:“他真有意思。”
“有意思在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
梁稚呼吸急促,脚底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要往下坠,为了对抗地心引力,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襟。
檐廊下忽然传来开门声。
她几乎不遗余力,一巴掌扇过去,而后转身飞快往屋里奔去。
梁稚没理她,蹬落湿透的鞋,迅速越过玄关,跑向卧室。
楼问津抬起头来,淡淡地应了一声。
梁稚长久地淋在莲蓬头下,想将方才的记忆全部淋去, 或者干脆淹死自己。
“阿九?你还在浴室吗?”兰姨小心翼翼询问。大抵她进浴室实在太久, 叫人担心。
虽是这样说,她在浴室里又捱延许久, 直到兰姨过来敲了第二次门。
她像是复习良久却被告知科目考试取消,那种心情, 松一口气却又似乎不无遗憾, 觉得一番准备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