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从内出来,便见太子李羡正襟危坐于堂前,笑问:“秋雨连绵,太子来找本宫,不知所为何事?”
今日的万寿只挽了个简单的鬟髻,斜插着两只钗,比她平时的妆容要寡淡很多。
万寿怔了怔,缓缓提裙入座,“那事,本宫倒也听说了。说到底,是定国公一党看不惯礼部尚书左右摇摆,伙同大理寺,借机敲山震虎。太子又何必插手?且让他们狗咬狗吧。”
李羡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开年就是会试,若此时清算礼部,只怕来年春试一团糟。那群人也是想着,京畿秋闱诸事,大多得羡准批,自会避嫌不管,所以敢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此案有许多不实之处,若是顺了他们的心意,作壁上观,放任自流,一旦泄题买卖的事被坐实,一则会失去天下学子的信任,二则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手握刑律,就可以肆意妄为。此二者,皆非羡之所想见。”
皇帝第一次下旨迎李羡出临江王府,他自言罪身,不敢承旨。第二次诏他进宫探疾,方才在皇帝榻前恢复太子之位。重新入主东宫后,他更是事无巨细向皇帝汇报请示。
安心——毕竟他有个曾经谋反的舅舅。
他并不准备亲自出面。
此案有无冤情暂且不论,只要在大理寺手里就翻不了面。李羡会来找她,心中大概已经有主意。
那只怕有得定国公和大理寺卿焦头烂额了。
“什么都好,只要能整肃朝纲,”李羡拱手道,“劳烦姑母了。”
“以后还会有很多需要姑母援手的地方的,”李羡示意了一眼外面院子,“羡看姑母院中的菊花被打得有些狼藉了,前几日倒是得了几盆珍贵的绿菊,晚几天送到洛园吧,看姑母喜不喜欢。”
踏雨而来,涉雨而去。
“你不懂他,”万寿隔空抚着《雪霁帖》上的墨迹,心叹果真神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这墨,千年不渝色。他还是要做贤良的太子,治清明的朝堂。”
不过他做的似乎有些超过他所言的分内了,否则也不会专门来找她坐镇。